第二十四集团军兼第40军军长庞炳勋附和道:“何长官,仿鲁说得没错,如今中条山的部队大部分已经被打散,想要重新集结没有一个星期根本不可能,可是日本人是不会给我们这个时间的。”
何应钦不悦的瞪了这位不会来事的家伙一眼,有心想要训斥,但看到他那花白的头发和满脸的皱纹,骂人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今年已经六十二岁的庞炳勋已是花甲之年,身体条件也大不如前,从去年以来他已经三次提出辞呈,均未获批准。
面对这位已经无欲无求的老家伙,何应钦还真不敢骂人,否则人家一怒之下挂冠而去,没了他约束的第40军非得乱套不可。
虽然咽下了这口气,但他还是对众人道:“你们一個个都说没办法,难道就这么将中条山让给日本人不成?一旦中条山失守,会造成什么后果你们自己清楚。”
第76军李铁军原本就对重庆方面无辜扣押自家的老长官卫立煌不满,闻言阴阳怪气的说了句:“何长官,也不是没有办法。除非中央能派飞机过来,给中条山的守军空头武器弹药和补给,最好还能将鬼子的飞机从中条山上空赶出去,让中条山的弟兄喘口气,这才能有一线生机,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何应钦一听脸色立刻就变了,老子要是能弄到飞机早就派出去,还用得着你小子在这里叽叽歪歪,一时间气得脸都涨成了紫色。
众人也是面色古怪,自打七七事变以来,国军的战机早已消耗殆尽,你让何应钦上哪去弄飞机啊?
眼看何应钦要发怒,孙连仲正要站起来打圆场,只是脑子突然一亮,失声喊道:“各位,我想到哪有飞机了?”
“嗯?”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了他,庞炳勋眉头一皱,“仿鲁,你可不能乱说,如今中央哪还有飞机?”
孙连仲道:“我还真不是乱说,你们难道忘了二战区的那支莲台民团吗?”
“莲台民团?”
被孙连仲一提醒,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庞炳勋一拍大腿呵呵笑了起来:“这人啊,以上了年纪记性就差了,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呢。”
高洪明和莲台民团这一年多来所做的事情,按理说早就出尽了风头,可在国民政府高层有意无意的压制下如今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他们了,若非孙连仲提起,恐怕就连他们这些高层也忘了。
不过高兴过后,庞炳勋又问道:“这个莲台民团我虽然听说过,但最近这段时间已经很少听到他们的消息了。不过在我看来,他们就算有飞机充其量也就三两架顶天了,这点飞机又有什么用?”
被孙连仲提醒后的何应钦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了前段时间中统送来的情报,幽幽说道:“更臣兄,你可别小看了那个高洪明。
你们还记得前段时间阎百川派出十三集团军反攻忻口的事吗?”
众人点点头,李铁军道:“当然记得,没想到晋绥军这次居然硬了一把了,虽然十三集团军最后功亏一篑,但他们能在几天时间内肃清忻口外围的日军,歼灭日军两个联队,而自身损失还不到一个营,这份战斗力还真不能小瞧。”
何应钦轻哼了一声,“不是我瞧不起他阎百川,如果晋绥军真能在三天之内以损失一个营的代价吃掉日军两个联队,晋绥军早就收复太原了,还用窝在克难坡那个山旮旯里?”
李铁军惊讶道:“难道是阎长官谎报军情?以他的资历和名望应该不至于吧?”
“他当然没有谎报军情。”何应钦没好气道:“十三集团军的战绩也是真的,但他却少说了一件事,那就是十三集团军反攻忻口的战斗中,他们得到了高洪明的全力支持。
高洪明可是派出了数十架的战斗机和轰炸机进行空中支援,等到飞机将日军的碉堡和阵地全部炸平后,十三集团军才拿下日军阵地的。”
听了何应钦的话,众人恍然大悟。
李铁军更是大声道:“我就说嘛,晋绥军那些怂瓜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勇猛了,原来是靠着飞机才拿下忻口外围阵地的啊?”
孙连仲也是两眼放光:“何长官,既然如此那就请您直接以军政部的名义下令,将那支飞行大队直接调过来,让他们立即支援中条山,数十架飞机已经不少了,将鬼子拖住几天应该不成问题。”
何应钦没有说话,孙连仲这才想起来,对方可是一支民团,连军籍都没有。
没有军籍就意味着没有番号,也没有领过军政部一分钱军饷一粒子弹,人家凭什么听你的。
不只是他,其他人自然也想到了这点。
谁也没想到,这么一支实力雄厚的部队居然不在国军的战斗编制和序列里,一众高级将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种叫做尴尬的情绪在屋里弥漫着。
孙连仲掏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支香烟后将烟盒放在面前的桌上,点燃后吸了几口有些发狠道:“他娘的,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行不行。何长官,我觉得您应该马上联系阎长官,向他询问莲台民团的通讯密码,然后跟他联系,看看能不能过你说动将他的飞行大队派出来。”
“我觉得,如果能说服他,让他直接出兵就更好了。”一旁的李铁军在一旁补充了一句。
看到众人诧异的目光后,李铁军道:“几位长官可别忘了,去年莲台民团在河北的清苑河可是单独面对日军两个师团,十六师团更是被他用毒气弹打残了,直到现在都没恢复元气,如果把莲台民团也弄过来,就更不愁他不用心了。”
“李军长,你就别考虑让他亲自率军过来了,能让他把飞机派过来就不错了。”庞炳勋却是显得比较悲观。
“不试试怎么知道人家愿不愿意过来。”何应钦伸手拿过孙连仲面前的烟盒,也点燃了一根,烟雾缭绕中他的脸色变得格外阴沉,“眼下中条山危在旦夕,不管行不行总得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