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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6章 不知家贫刘益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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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洋和高浪离开了,高澄也渐渐从暴怒中冷静了下来。失去一目,他失去的可不仅仅是身体的一部分,而是连带世子之位,都及及可危了。

历史上虽然也不乏独眼皇帝,但是,在一般人心中,这样的天子,是不受待见的。毕竟,天子代天牧守万民,不说一定要长得符合审美,起码也不能有残缺吧?

这就好比宋代、明代科举的状元通常都是帅哥一样,很多事情,都是潜规则,实实在在的摆在明处,却又不能说出来,也不能公开承认!

可以这样说,如果有的选,绝对轮不到独眼龙当皇帝。

退一万步来说,你看现在掌权的那几个人,胡须茂密,身材魁梧的贺拔岳且不说,就说现在已经是掌控南梁军政大权的刘益守,掌控北方半壁江山的高欢,哪个不是大帅哥?

就是尔朱荣,也是容貌俊美,娶了北魏元氏的郡主啊!

沙凋王的那一箭,对于高澄来说,太过于沉重了。这不仅让他万念俱灰,还产生了“刁民害朕”的被迫害妄想,以为自己那几个兄弟都有谋取世子之位的企图。

特别是平日里闷不吭声的高洋!在高澄眼中变得格外碍眼!

“凶手找到了么?”

娄昭君轻声问道。她虽然心疼高澄,但也知道这是马后炮,没什么意义。娄昭君是个很务实的人,既然于事无补,那就干脆不要去想,还是思考一些实际的东西比较好。

比如说,找到凶手,予以惩罚,顺便重新树立高澄的威信。自身的耻辱只能用敌人的鲜血来洗刷,这一点没什么好怀疑的。

“是斛律金的次子斛律羡,乃刘益守军中斥候长,善射,军中称之为沙凋王。”

高澄恨恨的从袖口掏出一支箭,递给娄昭君。

这是一支做工精良的箭失,特别是尾羽的部分,经过特别的裁剪,显然不是普通士兵就能拥有的。箭杆末端的位置,刻着“沙凋王”三个字。

娄昭君北地大族出身,见多识广。类似在箭杆上刻名字的人,一般都是军中负有盛名的神射手。

“斛律金的次子么?他何以在刘益守军中?”

娄昭君疑惑问道。她听说这次青徐之战,斛律金长子斛律光发挥极为出色,在冬季利用河道结冰的窗口期,骑兵迂回敌军后方,逼得梁军不得不撤退到泗水以南,以彭城和下邳两座城为支撑点,勉强防守。

在撤退过程中,梁军丢盔弃甲好不狼狈,下邳城是被王思政翻修过的,地跨泗水两岸。正是这座城,挡住了魏军前进的步伐,没有让斛律光打出骑兵迂回突击的战略反击,堪堪稳住了战线。

为何斛律光在高欢军中,斛律羡却反而跑梁国那边去了?只能说耐人寻味。

“我会写信给斛律金,质问此事,让他给你一个交代。”

娄昭君沉声说道。

高澄没点头,但亦是没有反驳,似乎默认了娄昭君的决定。

“你父已经颁布诏令,褒奖斛律光,你暂且安分些,冤有头债有主,不得胡闹!”

娄昭君面无表情的对高澄说道。丢失南阳,军中很多人都认为高澄不堪造就,不是个能打仗的材料。他自己瞎了一只眼睛,那是无能和运气太差,本身其实并不值得同情。

沙场之上,刀剑无眼,谁敢说自己打不死?

这些想法高澄可能无法接受,但娄昭君自从上次敦促众将出兵之后,就很是留意这些军中丘八们的想法,明白高澄这波是吃了个哑巴亏。

“你且安分些吧,世子之位,如果你父没有意见,还是你的,不要整天拿自己的兄弟撒气,成何体统!”

想起高澄刚刚的失态,娄昭君忍不住出言敲打。

“母亲说的是。”

高澄长叹一声,对娄昭君深深一拜,随即退出了卧房。等她走后,娄昭君这才无力的靠在床上。

“阿浪是我们的孩子,阿澄是我跟贺六浑的孩子,都是我所生,你又何必伤害他呢?”

娄昭君暗然垂泪,内心十分沉痛。

刘益守带着亲随回到寿阳,动静很几乎跟做贼差不多。如今他也是声名在外,虽然比不上武安君白起,但是刘益守跑哪里去了,现在都是各方所关注的焦点。

高敖曹就是在青徐一直打探刘益守的动静,得知他确实是在南阳,这才发动的反击。如果刘益守当时在彭城,高敖曹未必敢轻举妄动。

这天夜里,刘益守在很久没使用过的公共浴池里泡澡,他坐在水中,贾春花在给他搓背,二人都十分放松随意。

“妾身听斛律羡说,这次阿郎新收了一位崔氏的娘子,怎么没见阿郎带回来呢?”

贾春花从身后抱着刘益守,二人肌肤相亲,她咬着自己男人的耳朵问道。

“不过是一场下流无耻的占有罢了,现在就带她回来,好似我在外面打猎,猎了一头鹿回来炫耀一般。

既然这些事情不那么光彩,也就低调些,晚些再让她跟你们见面吧。”

叹了口气,刘益守转过身,揽住了贾春花的肩膀。

“阿郎好像不太高兴呢,像这种事情,是个男人都要炫耀一下的吧。这位崔氏娘子,妾身还认识呢。”

贾春花意味深长的说道。

“你认识?”

刘益守微微一愣,倒是感觉出乎意料。

“是啊,我义父崔孝芬是崔氏大房的,这位崔娘子是崔氏二房的,我们以前都是住在一起。反倒是崔暹之妹,跟我们关系比较疏远。”

“居然是认识的人啊。”

刘益守有些不好意思。

“崔士谦将她送来,其实我也是可以妥善安置的,并不需要收入房中。更不需要急吼吼的将她吃干抹净。

可是呢,如果她和我关系亲密,那么势必在关键时刻,能够说服崔士谦和崔氏二房一脉的人,投靠到我这边来。

如此的话,南阳地方也可以消减些许战乱,拯救一些人。

我这样做确实是下流了点,但一人受辱,可以拯救万民,也只能委屈她了。一个女子被渣男玩弄失节,总比南阳各地盗匪成群,饿殍遍地要来得好。

如果你真要问我喜不喜欢她,我只能说她的美色我是很喜欢的。但此事起于龌龊,和她的感情,不能与你们相比。至于将来,那只能说将来的事情。”

见刘益守说得诚恳,贾春花内心十分喜悦。她抱着刘益守的胳膊娇嗔道:“妾身一个妇道人家,阿郎想带什么女人回来,都跟妾身没有关系。

你跟我说这么多做什么,我又不反对你带别的娘子回来。你真正要去好好解释的,是那位梁国的公主嘛。”

“她肯定是要好好哄一下的,你们每个人都都会好好的说明白这件事。”

刘益守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女人多了就是麻烦,如今他也只有尽量把道理说明白,那样崔瑶兰进了门以后,她们母子的日子就不难过了。

“阿郎,大丈夫好色乃是本性。那位崔娘子相貌不差,妾身是知道的。阿郎如果喜欢,收了也就罢了,不喜欢的话,可以赐给杨忠等人。这些妾身都可以理解。

只能阿郎总是想得那么远,妾身却不能完全理解。

这世间苦难太多,妾身亦是早已麻木,不做指望。人人生而不等,有人出生便是大富大贵,有人却连温饱也办不到。妾身这样出身微寒的女子都放弃了,阿郎何以要坚持呢?”

贾春花一边给刘益守揉肩膀,一边小声问道。

刘益守身边的女人,多半都是因为各种原因,身不由己在他身边的。唯独贾春花是看上了刘益守的为人当然也包括神仙般的颜值而自愿留下来的。

相反,如果她不选刘益守,还有崔孝芬那几个未成家的儿子可以选。

“你有没有听过无知之幕?”

刘益守轻声问道。

“妾身未曾听过。”贾春花实话实说道。她虽然在崔氏的时候也跟着崔孝芬的女儿一起读了很多书,但跟学识渊博,见识不凡的刘益守比起来,还是差得太远。

“如果你生下来,可以选择这世道。那么你是会选择那种纯粹弱肉强食,只要是弱者,就会失去一切的世道。还是会选择那种哪怕是最贫困交加的人,都有一条活路的世道?”

刘益守忽然睁开眼睛,凝神看着不远处水池边的火把问道。

“妾身应该不,肯定会选择第二种。”

贾春花很是确定是说道。

“这就对了嘛。

崔娘子乃是望门寡,确实过得很苦。我把她收入房,或许能救一人,然而也不过是贪图美色罢了,登徒浪子一般的并不值得一提。

此举最多不过是积小善,没有我,崔瑶兰也是衣食不缺的,将来她也能遇到合适的人。

可若是收她入房,就能让崔氏二房的人安安稳稳的迁徙到建康,那么南阳的局面便可以迅速稳定下来,更是不需要派兵攻打宛城。

南阳的战事可以迅速结束,那些缺粮的灾民,便可以安安稳稳的去田里种草棉,更是有两淮和建康的粮草支援他们。

如此一来,是不是很多士卒不用去死了,是不是很多南阳的百姓不用忍饥挨饿了?

如此一来,那些在底层泥坑里面滚打的可怜人,是不是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是不是在今年南阳饥荒的情况下多了一条活路?

你从这个角度看,无论我对崔瑶兰使出多么下流的手段,都是值得的。这便是作小恶,而行大善。底层之人的那些活路,不就是上位者漏一下指头缝,就漏出来了么?

我对你们有愧,可终究还是问心无愧的,要不然,现在就不会把这些都告诉你了。”

说完这番话,刘益守心里舒服多了。

“嗯,阿郎是什么人,妾身都是知道的。萧娘子已经跟我说了,当年你们在建康三天不下床的那些风流韵事。”

贾春花顽皮的对刘益守眨了眨眼说道。

“她连这个都跟你说了?”

刘益守大惊,萧玉姈这嘴巴真是没把风啊。他们之间还有很多房事小秘密,这位梁国公主该不会都说了吧?

“呃”刘益守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哪个女人不喜欢阿郎这样的男子被自己迷得神魂颠倒,三天不下床呢?萧娘子也是个普通的女人啊。”

贾春花神秘一笑,在刘益守耳边滴滴咕咕了半天。

“今晚不是你侍寝么?你就一点都不想我了?”刘益守好奇问道。

“不重要啦,让给萧娘子吧。只要阿郎不要把刚才那些话跟其他娘子说就好了。妾身出身微寒听得懂,有些娘子可就未必听得懂了。阿郎可以用她们可以明白的话去解释为什么崔娘子要进门。

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拉个勾吧。”

贾春花伸出小拇指,在刘益守面前晃了晃。

嘛,她果然还是很介意的吧?刘益守心中暗想。

洗完澡来到书房,刘益守就看到羊姜穿着一身文士的长袍,盘起男子常用的发髻,坐在桉头写字。

刘益守一时间有些恍忽,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头也不抬的羊妹子,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并没有再次穿越。

“你为什么在这里呢?”

刘益守看到埋头书写的羊姜疑惑问道,这应该是自己的书房啊!羊姜不应该待在卧房么?

“你以为我想来啊!你许久都不回,还把王长史王伟都带走了,毛喜也派给杨愔打下手,害得府里根本没有人管理用度。她们都不想管这些,只有我勉为其难的管钱了。咱们府里现在人也多了,光小孩就一大堆!你知道我们现在多穷么?”

说完她抬起头,一脸幽怨的看着刘益守。

“每次有斩获你都分给了手下,府里已经要揭不开锅了,你给我悠着点啊!”

羊姜一把将刘益守拉到书桉边,用力的拍了拍上面厚厚一叠纸说道。

“呃,建康那边,不是还有很多商铺么?琉璃啊,瓷器啊什么的。每个月的进项难道还不够府里日常开销?”

刘益守记起这一茬来了,印象中这些店铺里的瓷器等物似乎供不应求的样子。

“你说的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那是从前啊!萧菩萨还在,肯定愿意出大价钱买那些东西啊!

现在萧菩萨已经不在了,那些佛寺也被你拆了不少,建康那些权贵也被你得罪光了!我们店里那些画了佛像的瓷器啊,那些莲花形状的餐具啊,那些五彩琉璃啊,全都卖不出去了!

肥羊都被你搞死了啊!”

羊姜恶狠狠的拍了拍桌桉,一字一句的说道:“刘都督!你说的,那都是老!黄!历!了!”

她百无聊赖的躺在木地板上,双目无神看着刘益守,翻了翻白眼道:“纵横天下的刘都督居然连家里几个妾室都养不活,你看说出去谁信?

我的嫁妆也被我父霍霍完了,你看着办吧,唉!人人都羡慕我是刘都督的枕边人,谁知道竟然唉!”

羊姜自怨自艾的说道,一把将刘益守扯到地上坐着,手伸到他衣服里面乱摸。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我教你几招,建康那些肥羊多不胜数,随便搞搞,弄点私房钱还不容易。”刘益守轻轻拔出她头上的木簪子,长发便很顺畅的散落下来。

“真的?”

羊姜一下子坐起身来,把刘益守扑到地上,双眼迷离的看着他,身体紧紧贴在对方身上,像小猫一样亲他的脸,散开头长发弄得人痒痒的。

“嗯,明天我正要跟杨胖子说这件事呢。”

刘益守双手抱着羊姜,在她耳边小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