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易夏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头顶的苍穹。
他能够感受到，那里的时空正在发生着某种扭曲的坍塌。
一些易夏所熟悉的气息，正在从中溢出。
那是虚空……
伴随着人们的尖叫声和汽车刺耳的刹车声，这个城市被黑暗与恐惧所笼罩。
阿尔芒雷表情冷漠地注视着一切。
当易夏所捏造的豆兵降临在他面前之后，阿尔芒雷已经做好了迎接自己终途的准备。
在阿尔芒雷看来，这是所有试图踏足虚空的存在都早已做好预期的未来。
区区毁灭而已……
在某些意义上，阿尔芒雷觉得自己应当被视为一个虚空学者。
他曾经如今痴狂地追逐于虚空的奥秘。
只是相比于一个纯粹的虚空学者，阿尔芒雷践行自己意志的手段无疑就没那么“学术化”了。
在如此漫长的时间里，阿尔芒雷当然也积累了他的死忠力量。
只是，在易夏抵达的那一刻，他便彻底断裂了与这层力量的联系。
他知道有些是可以且需要进行抵抗的。
而有些，则是全然不必的徒劳挣扎……
从这方面来说，阿尔芒雷并不像是一个追逐虚空的极端分子。
在他平静而冷漠的表情之下，是正在涌动的狂躁虚空力量。
将一片虚空直接拉扯到物质世界，从来不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情。
哪怕是在多元宇宙那多若牛毛的虚空邪教之中，也不是所有教派都拥有这样的能力。
而阿尔芒雷却能够只凭借个体的力量，便发动这样的禁忌力量。
这一点，已经为此毁灭了不少虚空教派的易夏还是认可的。
如果这种能力那样好获得的话，他也不会在毁灭了这么多虚空教派后才得到阿尔芒雷的情报。
显然，更为急迫的并非是他……
此时这个城市上空的云层与星辰彻底消失，一片蠕动的深邃黑暗将一切吞没。
但它并未扩张，而是维系着最初始的模样。
一些怪异的蠕动，在黑暗之中延伸。
只是下一瞬间，那些蠕动便停止了。
一切又归于了黑暗的死寂……
“综网区域提示：猩红警告！本地环境异化，出现高难度危险区域：虚空，触发高难度史诗挑战事件：虚空降临！”
“综网区域提示：高难度史诗挑战事件：虚空降临取消，部分区域危险程度暂时大幅度下降……”
…………
…………
易夏没有理会视网膜上正在刷新的提示信息。
他感知着阿尔芒雷体内的能量变化。
对于易夏而言，他当然无法在这样短促的时间内，全然掌握阿尔芒雷这样复杂的法术技艺。
阿尔芒雷为易夏展现的，是如何从实际的层面将虚空投放到物质世界的方法。
至于理论或者更多的细节？
易夏并不需要。
在大致了解这东西的基础原理之后，易夏已经有了一些思路。
而此时的阿尔芒雷，则将目光从外面恢复平静的黑暗天幕收回。
他看向易夏，足够坦然地说道：
“我还是低估了，您在虚空之中的威望。”
易夏闻言看了他一眼：
“不，它们不是都那么聪明，只是我在物质世界外面给它们砸了一幡罢了。”
阿尔芒雷闻言有些微微错愕。
随后，他反应了过来。
“请允许我再处理一些琐事。”
阿尔芒雷朝着易夏鞠了一躬。
他并不畏惧毁灭，只是对此略微有些感慨。
从易夏的话语中，他不难推出是某些虚空势力将他推了出来，作为平复这场灾祸的祭品。
这是阿尔芒雷所瞧不上这些虚空势力的原因。
他们从没有考虑过，建立一个跨越时空的完整虚空体系。
而是守着那一点点所谓“教义”与“真理”的束缚。
靠着诸如奴役、恐吓、腐化这类的原始手段，来攫取利益或满足欲求。
何等的腐败堕落……
易夏点了点头，对于这个配合自己的虚空教派首领，难得予以了对方最后一点时间。
或许是见惯了虚空教派的扭曲与邪恶。
偶然遇见一个没这么糟糕的虚空教派首领，倒是让易夏多少有些侧目。
但也仅仅只是如此而已：
易夏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染血的虚空教派。
对方在易夏面前所表现出的彬彬有礼，也只是因为易夏现在在这里罢了。
对于这个世界或者更多世界的凡物而言，他对其的压制力和威胁是母庸置疑。
甚至相比于那些癫狂的家伙，易夏反而觉得有这样首领的虚空教派要危险得多。
当然这种危险，更多是指其在可能导致物质世界灾祸层面的程度。
而另外一边，阿尔芒雷从抽屉中拿出一叠显然早就准备好的文件。
他看向这个时候，仍然站在原地的女秘书。
在外面因为阿尔芒雷拉扯虚空而出现恐怖天象之后，便传来了这座城市统治阶层下达的紧急撤离通知。
其他的员工早就开熘了。
而女秘书虽然充满了恐惧，却留到了现在。
阿尔芒雷知晓对方的野望，他并不因此而看轻对方。
在阿尔芒雷看来，人本是就是追逐欲望的生物。
如果连追逐欲望的勇气都没有，那与浑噩求存的低级野兽也并无区别。
他将手中的文件，塞到身体已然有些僵硬的女秘书手中：
“它属于你了……”
“记得：别和蠢货为伍。”
随后，他坦然地走到易夏面前。
“我听说您拥有一种禁忌的火焰，可以焚尽一切有形和无形的事物。”
“我诞生于一条汹涌而泥泞的河流之畔，现在，请允许我以火的形式告别。”
易夏闻言点了点头。
下一瞬间，一抹火光从阿尔芒雷的身上燃起。
女秘书这才如梦如醒般地瘫倒在地。
她惊恐地看着被火焰瞬间吞没的阿尔芒雷。
直到，他彻底变成了一滩灰尽……
甚至这个时候火焰都没有消失，而是继续吞噬了那些似乎已然不剩下什么的灰尽……
一个有些另类的虚空教派首领……
易夏看着直到被巫火彻底吞没，也没有进行最后反抗的阿尔芒雷。
他觉得自己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多元宇宙仍然不吝向他展现属于生灵的无限可能。
而这个时候，失去了施法者维系的虚空也开始逐渐从物质世界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