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九人进入了法空的小院。
小院子一下变得拥挤几分，气压一下变强，呼吸仿佛都变得困难几分。
盖因这九人时刻散发着无形的气势，对周围形成了莫名的压力。
法空站在院子中央的石桌旁，合什一礼。
九人皆合什一礼。
法空的目光落在正中央的青年身上。
这青年身形颀长，精壮，猿臂蜂腰，近乎一个完美的身材，尤其对一个剑客而言。
剑为手之延伸。
交战之中，一寸短一寸险。
长一寸便多一分优势。
法空再打量他的相貌。
高挺的鼻梁，剑眉入鬓，丹凤双眼，仿佛有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即使此时的他一脸病容，仍旧难掩眉眼间的俊朗照人。
即使九人之中，其余八人皆气势惊人，可是人们的目光还是会不由自主的直接落到他身上，被他牢牢吸引。
“法空大师，有劳了。”欧阳秋合什一礼，彬彬有礼的微笑：“大师不必太过勉强，生死有命。”
法空打量他，双眼忽然微微泛金。
天眼通与金睛相合，同时施展起了宿命通与天眼通，甚至将他的内内外外看得清清楚楚。
欧阳秋坦然而视，没有闪避。
十几次呼吸后，法空的双眼恢复如常，慢慢点头：“抱气境……欧阳少宗主这走火入魔当真是罕见。”
他这是心魔所致的走火入魔。
别人走火入魔往往是发生在大宗师之前，明心见性之后几乎全不会受心魔所侵扰。
而这欧阳秋却是发生在大宗师之后，是在抱气境这一关上被心魔所扰，从而走火入魔。
这样的走火入魔，想要解救，没有高于抱气境的修为是不可能的。
“大师法眼。”欧阳秋赞叹。
当世之中，知道抱气境存在的恐怕寥寥无几，而自己如今修为尽消，能看到自己达到抱气境的，更是没有。
果然是名不虚传。
旁边一个中年男子沉声道：“大师，不知少宗主可有希望？”
法空看向这方脸中年。
方脸中年相貌堂堂，正气凛然，一看便觉得他是一个忠厚可靠之人。
他双眼紧盯着法空。
法空感受到他看似刚猛严肃的目光隐隐透着绝望与渴望，甚至有两分哀求。
显然是已经被打击得不轻，却不肯放弃。
法空道：“不知……”
“在下金绍祖。”方脸中年抱拳道：“大师可能救得少宗主？”
法空点点头：“原来是金先生，……试试看吧。”
金绍祖是无常剑宗的长老，是成名于一百年前的顶尖剑客，看起来仍旧精神矍铄。
“就拜托大师了。”金绍祖沉声道。
法空双手结印，一道清心咒落到了欧阳秋身上，然后又一道清心咒，再一道清心咒。
三道清心咒叠加之后，又是一道大光明咒。
右手放光芒，笼罩了欧阳秋，然后便是三道回春咒叠加。
在这个过程中，八人一动不动的盯着欧阳秋看，目光中露出渴望神色。
法空对他们的心情极为理解。
五年之前，欧阳秋便踏入了抱气境，可谓是世间罕有的奇才了，所以肩负着无常剑宗的希望。
如果欧阳秋安危无恙，是有望登顶天下第一剑客的，欧阳秋身上寄托着他们的夙愿。
他们为了救欧阳秋，花费了无数的精力，只能勉强保他性命到现在。
已然是山穷水尽，回天无力。
在这个时候，法空进入了他们的眼帘，给了他们一丝希望。
他们拿出了最大的诚意，只为了一线生机。
现在这一线生机到眼前的时候，他们越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少宗主有救了！
这种感觉越强烈，他们越患得患失，越紧张，甚至呼吸急促，空气无形变得极为粘稠。
法空松开手印，忽然一掌拍在欧阳秋后背，将一道神气打了进去。
欧阳秋一直闭着双眼好像睡过去，这一掌拍下，他猛的瞪大双眼，双眼迸射出两柄剑一般。
随即又闭了眼睛。
身上的无常剑宗独有的长衫猎猎鼓动，好像站到风中。
周围空气变得躁动，宛如平静的海水慢慢起波澜，风渐渐充满了院子。
他们都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
可尽管拼命运功抵挡，还是没办法顺畅的呼吸，只能努力张大嘴巴。
他们一边痛苦的挣扎，好像溺水之人，一边双眼放光，兴奋的瞪着欧阳秋。
法空静静站在一边，紫金袈裟一动不动，笑眯眯看着欧阳秋正在恢复修为。
清心咒与大光明咒褪去他的心魔，回春咒恢复他身体，再加上一道神气，便能将他潜伏于身体各处的神气刺激出来，从而一举恢复修为。
抱气境与大宗师境及宗师境是截然不同的，神与气合一，所以并不彻底消散。
一旦心神归位，清爽，不再被心魔所染，则神气迅速恢复从而恢复了修为。
法空看他们八个实在痛苦，于是轻轻一拂袖。
“咝——！”
八人顿时长长吸一口气，胸口猛的起伏，好像要把周围的空气都吸进肺里。
实在是憋闷得太厉害。
他们冲法空合什一礼，又盯向欧阳秋。
周围的荡动慢慢平息下来，欧阳秋慢慢睁开眼，露出俊朗笑容，合什道：“多谢大师。”
他整个人仿佛都在放光，让人不能直视。
“少宗主！”金绍祖等八人欢呼，大喜过望。
欧阳秋笑道：“我已然痊愈，恢复了修为。”
金绍祖八人更加兴奋。
欧阳秋对法空笑道：“大师神威，佩服！”
法空微笑：“佛渡有缘人，欧阳少宗主也是命不该绝，可喜可贺。”
“大恩不言谢。”欧阳秋再次合什一礼：“大师，那我便不再打扰了，先行告退，改日再来拜会。”
法空合什。
金绍祖八人再次合什深深一礼。
他们飘飘退出了小院，离开了金刚外院。
法空满意的点点头。
通过欧阳秋的过往经历，自己也颇有收获，尤其是剑法一道上的收获极大。
他闭上眼睛，顿时燃烧了一个月的寿元点燃时轮塔。
下一刻他睁开眼睛时，已然是在时轮塔内闭关一个月，精研剑法一个月的他。
艰难无比的四象境又往前推进了一步。
无常剑宗的剑法确实有独特之妙，而且欧阳秋所修炼的剑法更是惊绝。
他所修炼的是无常剑宗平常弟子无法练成的剑法问心剑。
法空通过宿命通，他不仅看到了无常剑宗的诸套剑法，还将这套剑法的剑谱看得清清楚楚，可谓收获巨大。
问心剑，问情刀，这两者隐约有奇异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