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青色的马车正在长安城的街道上轻快的行驶着,木质的车厢坑坑洼洼的街道上起起伏伏。在马车的后面,还跟随着一队穿着青色道袍的道士。
上清派的天才高道,法主真人王远知的高徒王轨正盘膝坐在马车里面,清瘦的脸庞上脸色阴沉。
他这次是作为上清派的代表去参加那个丹鼎门的后起之秀清微组建的全真派的筑基大典,祝贺在太史局等死的那个阴阳术士舒绰和另外一个忘记名字的家伙走了狗运,筑基入道的
一想到清微这个名字,王轨就觉得心里有些烦闷。
想当初他十三岁的时候拜在真人王远知的门下,不到二十岁就筑基入道,现在才三十多岁就已经距离破境成真只有一步之遥,堪称进步神速。
那个时候,谁不高看自己一眼,谁不说自己是真正的修道种子!
但自从那个清微出现之后,似乎道门天才,修道种子的标准一下就变成了百日筑基,一年成真,只要比这个速度慢那就算不上天才。
但是说这些话那帮家伙也不用自己的脑子想一想,这种速度可能吗?
明显是青霞子给他作弊了啊
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像他王轨这种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人品端方的高道被人讥讽天资不够,而那个作弊狗清微却被人追捧,说他才是修道种子云云。
简直恶心!
想起清微,王轨就感觉到一阵厌恶。
当然了,这个厌恶跟自己去年第一次见清微的时候,就被一个该死的地祇直接照脸暴打了一顿,丢了大人,正好被清微给看了热闹的事情绝对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也跟那个该死的地祇现在住到了清都观的隔壁,疑似跟清微结盟也绝对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他只是嫉恶如仇,看不惯清微这种作弊狗,仅此而已。
就在王轨正一脸阴沉的在心中腹诽抵制清微这个作弊狗的时候,感觉到摇晃的马车已经停了下来,随后从车外传来了一个说话的声音。
“王真人,清都观到了!”
“好!”
王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手揉了揉自己有些僵硬的脸,换上了一个云淡风轻的高道表情之后,这才拿起放在一边的拂尘,掀开门帘,从容的走了下来。
刚一下车,入眼所见的就是一片人山人海。
这些人似乎全都是香客,他们挎着篮子,在里面放着香烛,密密麻麻的堵在了清都观的门前,队伍甚至从清都观的院内排出了大门,还沿着街道一路排出了几十米。
王轨有些吃惊的眨了眨眼。
“这个是”
“王真人,”
一个上清派的道士上前一步,小声的给王轨解释。
“这些都是来给值日正神傅奕和西京都城隍张道源上香的,据说他们两个在死后被太上老君怜悯,所以升成了神祇,这两天在长安屡有神迹,所以信众云集。”
“胡说!”
听到这个上清派道士的话之后,王轨顿时一摆袖子,勃然大怒。
“太上老君怎么可能管两个凡人成神不成神的事情呢,不用说,这肯定是那个清微搞出来的把戏,这简直是行骗”
听到王轨的话之后,那个上清派的道士顿时一脸惊慌。
看那个表情,要不是顾忌王轨的身份,他差点就直接扑上来堵王轨的嘴了。
“王真人,您刚刚从洛阳回来,可能还不知道,”
道士又左右看了看,发现周围没人注意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声的说道。
“傅奕和张道源成神的事情朝廷已经出了告示了,说是太上玄元皇帝支持当今圣人沙汰佛门的举动,所以亲自显圣,将傅奕和张道源擢拔成神的。”
说到这里,道士又加强了语气。
“王真人,这是圣人的旨意,不能随便质疑的!”
听到这个事情是李渊陛下亲自下了旨意之后,虽然王轨还是有些不以为然,但最起码没有再继续胡咧咧了。他撇了撇嘴,换了一个话题。
“那这次清都观的筑基大典呢,在什么地方?”
“也在观内”
看到王轨没有再继续诋毁傅奕和张道源之后,那个上清派的道士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堵在一个显圣过好几次的神祇的门前评点人家,他王轨王真人或许扛得起,但他们这些人可是抗不起的。
“王真人,您看那边”
道士用手指了指人群的侧面。
“清都观的清微真人据说不愿意影响那些香客,所以专门在旁边开了一个门。”
王轨顺着道士的手指看了过去,果然看到在簇簇的人头侧面的墙壁上开了一个缺口。
“真是可笑!”
看着那个明显临时在墙上开出来的侧门,王轨不由得嗤笑了一声。
“这种瞎搞的门派就是没有规矩,筑基这种随随便便就能成就的事情也要搞大典就不说了,典礼还搞得这么不伦不类。”
听到王轨的话之后,在场的这些道士虽然也都是上清派的人,但却没有一个搭腔的,甚至有些人还在心里腹诽。
“是啊,筑基这么随随便便的事情我们都做不到,可筑基要真是那么简单的话你王真人怎么也修炼了八九年才成就呢?有种你也跟清微真人一样三个月筑基,一年成真啊!”
“好吧,让我们去看看这个不伦不类的筑基大典!”
并不知道自己带来的这些上清派的道士正在心中腹诽自己的王轨一摆手中的拂尘,带头朝着那个侧门走去。
“潘师兄也是的,他不愿意来丢人现眼就让某来”
这句话才刚刚说完,王轨就听到从旁边传来了一个讽刺的声音。
“哎呦!贫道还当是哪位真人觉得来参加筑基大典丢人呢,原来是上清派的修道种子王轨王真人啊!”
王轨扭过头去,正好看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带着一帮年轻的道士站在他的身后,用手摸着胡须,一脸的笑意。
在看到他扭头之后,这个老道士又一脸促狭的接着说道。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老道都忘记了,王真人你现在似乎还没有破境成真,还称不起真人两个字呢,哎呀呀主要是太史局的人全都这么叫,搞得老道都忘记了王真人你也只是一个筑基了!”
看到这个白发老道之后,王轨默默的咬了咬牙,然后扭头就打算离开。
“怎么?”
那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站在他的身后,用调侃的语气说到。
“上清真不愧是高门大派,一个筑基敢称真人也就罢了,居然见到老道这个真正的真人都不行礼的,哎呀呀老道真的是领教了,等见到青霞子的时候,老道一定得跟他说一声,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一点规矩都不讲”
还没有等老道的话说完,王轨已经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咬着牙,双手抱拳,对着这个老道士一躬到地。
“末学后进王轨,拜见张冏藏张真人!”
“嗯!”
老道士用手摸着自己的胡须,笑吟吟的看着鞠躬的王轨,抬了抬手。
“王真人快快请起,其实老道就是随便说说,你上清派那么厉害,老道一个算命的,怎么敢让你王真人给老道行礼呢!”
“”
低下头去的王轨咬了咬牙,直起腰来,面无表情的说道。
“张真人,大典的时间就快到了,贫道就先行一步了。”
说着,王轨一摆袖子,对着身边的那些上清派的道士说道。
“我们走!”
“王真人,何必如此匆匆”
张冏藏用手摸着自己的胡须,笑吟吟的看着王轨的背影。
“老道也是来参加全真派的大典的,咱们两派一起如何?”
听到张冏藏的声音之后,王轨不但没有停下,反而脚步变得更加急促了。
“哈哈哈”
看到王轨的动作之后,张冏藏顿时朗声大笑。
“王真人,无需那么着急,小心脚下!”
“师伯?”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站在张冏藏身边,穿着道袍的年轻人脸上带着苦笑说道。
“您也不必如此吧,上清毕竟是道门大派”
“道门大派就怎么了!”
张冏藏用手摸着胡须,哼了一声。
“他潘师正既然敢勾结齐王夺了淳风你监候的位置,那就是在当面打我占验派的脸,给他王轨一个难看这是轻的,再过一段时间,老道还会送一个大礼给他上清派的。”
“其实也不能说是勾结吧!”
李淳风苦笑了一声。
“也就是齐王要塞那个宋玄白进太史局,又怕青霞真人不同意,于是走了潘师正的门路而已。”
“哼!”
张冏藏冷哼了一声。
“你说的这还不叫勾结,那什么叫勾结,这个事情淳风你不用说了,老道心意已定。”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冏藏冷笑了一声。
“那个宋玄白也是的,自己身上的血光之灾都看不到,还敢顶替我占验派的位置,老道倒要看他怎么死!”
“好吧!”
李淳风见劝不动自己的这个师伯,只能无奈的说道。
“那师伯你一定要自己小心,上清派真的不好惹。”
“放心!”
张冏藏用手摸着胡须,笑吟吟的说道。
“等大礼送完之后,老道我立刻搬铺盖卷去住青霞子的隔壁。”
“”
在谈话之间,张冏藏和李淳风带着占验派的这些道士绕过那些等着给傅奕的张道源他们上香的信众,从这个临时的侧门走进了清都观。
刚刚一进门,张冏藏就发出了一声惊呼。
“老君在上,这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