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红气结,不花钱就想拿到情报,哪有这种好事,戴春峰合作时还信誓旦旦的说不差钱,呸,这个老狐狸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她眉毛一拧,气冲冲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理,你要抓我就抓吧,只要我一被捕,地下党省韦就会立刻更改人员和机关布置。
那样你们一个人都抓不到,到时候再谈可就不是这个价了,我也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现在出门离开,让你们戴处长亲自来见我。”
“一分钟,特务处接到密报,地下党省韦机要员潜伏国民政府意图不轨,情报科长左重,也就是我身先士卒果断开枪阻止嫌犯逃窜。
余小姐觉得这个理由如何,要是不满意,这样的故事左某随时都可以编出十个八个,没人会为你喊冤,包括你的家人和那些同事。
你的尸体会一点一点的腐烂,慢慢的,所有人都会忘记你的存在,或许很多年后,才会模糊的想起曾经有一个叫做余红的女人。
你想这样吗,这个世界离了谁都会正常运转,没有你的情报,我们可能要废点力气才能找到地下党,可这有什么关系呢,对不对?”
左重满是冷酷,声音中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将黑洞洞的枪口抬了起来,食指也放到了扳机上,似乎已经做好了当场击毙她的准备。
余红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真的动手,可她赌不起,这些特务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杀一个毫无背景的政府职员就像喝水一样简单
何况这个姓左的行事风格颇为强硬,据说死在他手上的日谍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金陵城门上隔三差五出现的尸体就是此人的杰作。
她绝不想变成此人口中一点点腐烂的尸体她还有大好人生还有很多愿望没实现,不该死在金陵的一间只有十几坪的小房间里。
再说杀了自己这个地下党机要员,对方不仅不会受到责罚还会立功,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对于女人同样如此她今天认栽了。
“五。”
“四。”
“别我说。”
在生命的倒数声中,余红举起双手口中喊道:“徐恩增要我解释官邸为什么没人,让我将之前购买情报的费用退给他,我没同意。
后来他手下的孟挺出了一个主意特工总部要用监狱里的囚犯做饵在城西江边九甲圩设下陷阱由我配合将地下党人员引过去。”
左重听到集中处决这四个字眼皮跳了跳,孟挺这个苟汉竟然如此阴险此人留不得了,必须尽快除掉,他定了定神继续问余红。
“你怎么配合。”
“他们会向国民政府提交申请对囚犯进行集中处决,这样我就有合理的借口向上级汇报我说的都是真的,请左科长一定要相信。”
“时间。”
“没有确切时间这要看申请什么时候传递到我手上,没有确凿的证据地下党不会轻易行动,但是应该不会太久,徐恩增很着急。”
“地下党省韦在哪。”
“我真的不知道,省韦机关的地址经常变动,人员进入需要保卫人员陪同,徐恩增昨天就问过了这个问题,我同样是这么回答他的。”
左重通过两个问题搞清了一处的计划最后一个问题只是迷惑对方,作为一个果党特务,要是不问地下党的情况岂不是太奇怪了。
他思考了一会将手枪往下一垂,突然露出笑容:“这样不是很好吗多谢余小姐的配合,徐处长那边给你的酬劳,你可以全部留下。
但是此人一向是过河拆迁,等地下党被抓之日,就是徐恩增翻脸之时,只要你能配合特务处的工作,我们会尽全力保护你的安全。”
想要准确掌握一处的动向,就必须让这个女人主动合作,而说服一个人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软硬兼施才是王道。
果然,当听到特务处可以保护自己时,余红眼前一亮:“那一言为定,我会在对上级报告前通知戴处长,还请左科长将来多多照顾。”
“照顾,必须照顾。”
左重左脸写着真诚,右脸写着善良,对叛徒肯定要好好照顾了,他笑吟吟的把手枪揣回了枪套,开始询问计划的详细内容和细节。
余红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殷勤的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将昨晚双方商量的内容说出,还凭借记忆画了张九甲圩地形图开始介绍。
“左科长你看,从老虎桥前往刑场,要经过鼓楼、丁家桥、三牌楼,再通过海军部旁边的大桥以及另一座小桥渡过惠民河才能到达。
我个人认为地下党在九甲圩动手的可能性更大,因为沿途有太多的军政机关,比如中央党部、陆军部、海军部和各处驻军的营区。
一旦发生交火很容易腹背受敌,这是必须考虑的风险,以我对那边的了解,对方定然会选择最为稳妥的行动方式,以求减少伤亡。
这是由于多次的抓捕,地下党的工作人员数量非常紧张,不然也不会让我兼任机要员和收纳,他们目前没本钱跟特工总部硬碰硬。”
她认真的分析着情报,然后总结道:“当然这些只是我的猜测,沿途也有合适伏击的地方,具体要怎么做,还是要由左科长您决定。”
反正都是出卖,为了生命安全不如多卖一点,徐恩增跟她非亲非故,两人只是纯洁的金钱关系,一面是钱,一面是命,很好选择。
左重瞄了一眼粗糙的手画地图,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金陵地图他很熟悉,九甲圩处在一个半岛的最南部,地理位置非常偏僻。
说是半岛,其实就是长江泥沙逐渐堆积形成的沙洲,面积差不多有五六十平方公里,北部是下关码头和某些大型洋行的专业码头。
这就造成了半岛虽然住户不多,交通道路设施却很完善的奇怪情况,中山北路更是直接通到了长江边,也不知是哪位天才设计的。
总之,特工总部把犯人从监狱里押出来,坐车可以一路开到中山北路的尽头,再通过乡间的土路向南行驶一两公里便到了九甲圩。
那里平时行人很少,只有一些小煤场的工人在附近上下货,的确是一个行刑的好地方,且东、南、西这三方都有河流,方便封锁。
这个孟挺有点东西,可惜没有用到正地方,要是好好当警察,未尝不能成为一个优秀的侦探,掺和到这个漩涡中,不是明智之举。
他想到这伸手将地图装进口袋,问起了另一个问题:“余小姐,对于官邸发生大火的事情你怎么看,特工总部在那可是一无所获。
以我得到的情报,里面的地下党似乎早就撤了,只留下了一个掩护人员迷惑监视人员,你不会是和地下党唱双簧,来诈取财物吧。”
“这件事与我无关。”
余红双手搭在膝盖上解释起来:“我也是偶然得知官邸是金陵市韦驻地,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对方或许已经进行了转移,这很正常。
苏省省韦被特工总部的特务突袭了多次,按照上级的指示,对于大量人员聚集的机关所在,要做到不定期更换,以防被果党破坏。
留下掩护人员是惯例,一可以维护得之不易的活动场地,二就是遇到昨天的那样的情况,尽量将组织和人员的活动痕迹全部销毁。
此事真是一个误会,徐处长听完我的解释也表示了理解,左科长拜托您在戴处长面前多为我多美言几句,我对合作是很有诚意的。”
左重用手指了指她,笑着说道:“你啊,不老实,无非是想通过这个情报捞一笔,可怜我们特务处的经费本就不多,还被你给坑了。
不过我警告你,下面的行动你要是出工不出力,或者提供假情报,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情报科旁的不多,刑具有的是。”
“不会,情报瞬息万变很难保证百分百准确,我当时也是提醒了的,可二位处长执意要买,我也是没有办法,总不能看着钱不赚吧。
地下党对于叛徒的惩罚十分严厉,为了保障以后的生活,我需要这些钱,我算是看开了,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钞票和金条是真的。”
余红极力的辩解道,也是,被受害者找上门了总会有点不好意思,同时她也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比徐恩增那个大傻子要难对付多了。
于是她犹豫再三,凑过来小声试探:“左科长这么辛苦保护我,我自然不会让您白忙,我给您一万,不,三万幸苦费,您看怎么样。
若是不满意,等我拿到徐恩增的下一笔酬劳,咱们对半分,只要您能保护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这个小房间我也可以送给您。”
左重摆了摆手,起身说道:“算了,骗到钱是你的本事,这点钱我还不放在眼里,先走了,有情况立刻向报告,这关系到你的小命。”
既然搞清了情报不走干什么,这女人的样貌确实不错,可他不好这一口,不像徐恩增一样见到女人走不动道,不如早点回去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