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希利苏斯大沙漠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了。
在一千年前的流沙之战结束后,这片埋葬了无数灵魂的沙漠曾安静过一段时间,但很快,隐藏在沙漠之下的黑暗便冒出头来
最开始只是一些古怪的虫子在沙漠中发掘通道建立虫巢,随后它们大规模的涌现,花了几百年的时间在大沙漠中弄出了属于它们的三座大型“城市”。
来过希利苏斯的人都知道这三座大型虫巢的名字,亚什、雷戈和佐拉,那都是驻守在沙漠中心塞纳里奥要塞的精灵们给它们起的。
因为虫子们并不会用精灵语来称呼自己的家。
这三大虫巢分别位于北部、东南和中西部,没人知道那虫巢里到底有多少异种虫,它们姿态各异,千奇百怪,也很难找到两只一模一样的虫子。
不过与塔纳利斯沙漠里的大裂痕虫巢不同,希利苏斯的异种虫对来客比较“宽容”。
根据本地精灵卫兵们的经验,只要你不做出危险的举动,虫子们会允许你靠近虫巢的边缘,它们会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不会理你。
甚至允许让你踮着脚尖朝延伸向地下的虫巢看一眼。
这种举动证明了一件很可怕的事。
即希利苏斯的虫子们并非没有思想的野兽,根据本地德鲁伊们多年的观察和总结,这些来自甲虫之墙内的其拉虫们具有一定智慧和显著的社会性。
生物学家们认为它们会交流、懂得维持阶级、偶尔举行神秘的仪式,甚至会爬出信使与临近的虫巢进行“交易”。
当然,它们的仪式是不允许外来者旁观的。
如果有外来者试图打破这个规矩,那么那些鲁莽的客人们在第二天就会成为虫巢和虫巢之间交易的“商品”。
这样的事,在希利苏斯沙漠发生过不止一次了。
其拉虫,还有生活在艾泽拉斯其他区域的异种虫们唯一的问题是不会说话,除了一些资深德鲁伊和高阶猎手之外,很少有人能和它们交流。
而与它们成功交流也不是什么好事,基本上这么干过的人最后的下场都很糟。
要么疯了。
要么自杀。
要么就是在某个夜晚,目光呆滞又念念有词的消失在大沙漠中。
因而在很久之前,塞纳里奥教团就严令禁止德鲁伊们用自然魔法与异种虫交谈。
这种强制是为了保护。
可惜,如果有人想弄清楚虫子们的秘密,又或者试图借助虫子们进入被封印了一千年的甲虫之墙内部,他们就必须打破这种规则。
遗憾的是,打破规则的代价向来惨重。
比如现在
布莱克笑眯眯的以一个大马金刀的姿态坐在遮阳伞下,笨蛋芬娜和小星星一左一右如左右护法一样站在他身后。
旁边还有个专门端茶递水的海盗装黑龙娘。
实际上是青铜龙啦。
尽管已经有了实体,但塞菲尔还维持着身为幽灵时的习惯,不怎么愿意接触阳光。
“我刚才可能稍微用了点劲,你疼不疼啊?”
臭海盗温柔的问了句。
眼前盘坐着的伊墨瑞尔影卫捂着脸摇了摇头。
“我希望你理解,我虽然动作稍显粗暴,但心是好的。我确实是为了帮助你,我的首席家臣不希望看到你惨死在虫巢里,所以我满足了她的请求。
我先是没有送你回世界树,之后又帮你治了病,你可不能说我不尊重女性哦。
我虽然是个十恶不赦的海盗,但我也有自己的底线,打女人这种事我不会做的。
只是如果我不救你你就的下场就会非常惨,为了你的生命着想,我不得不打破了我的规则,这让我很痛苦。
你能理解我的苦衷吗?”
布莱克从塞菲尔端着的盘子里取下一杯酒,在手里摇晃了一下,又问了句。
他眼前的伊墨瑞尔沉默着点了点头。
“很好,看来你是一位明事理的女性,这我就放心了。”
布莱克哈哈一笑,他喝了口酒,说:
“那么,我们进入问答环节吧,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你为什么会觉得靠自己的狩猎学识足以帮你征服其拉虫呢?
你也参加过流沙之战,作为一名顶级猎手,你应该知道,征服虫群意志这种事,还从没人做到过呢。”
“不系滴!有嫩做叫过!偶亲年电多!”
伊墨瑞尔仰起头,反驳了一句。
但原本漂亮高冷的精灵妹子这里脸颊肿的和大包子一样,说话都有些漏风,好在这萨拉斯语的“变调”倒也不难理解。
只是伊墨瑞尔现在说话的姿态实在糟糕,还带着几分滑稽。
让布莱克周围的一群大恶人齐刷刷的发出哄堂大笑。
这笑声让隐秘通途的首领非常尴尬,但你总不能指望一群臭海盗多么有格调吧?更何况,还是他们救了本该坠入堕落的伊墨瑞尔呢。
人,是要会感恩的,精灵也以此作为美德。
于是尴尬的精灵只能选择咬紧牙关,沉默以对。但她的话却让布莱克和腰上缠着绷带的风行者妈妈对视了一眼。
小鱼人也疑惑的趴在自己的桶边,打量着脸肿的尴尬精灵。
这三个人是在场仅有的三个猎手,伊墨瑞尔的话里透露出的含义对于猎人而言尤其重要,因为它意味着被庞大的虫群意志保护的异种虫也可以被猎人驯服!
要理解这个信息的价值,就必须先弄懂“虫群意志”这个特殊概念。
人型生物,包括精灵、巨魔和牛头人在内的所有生命的意志都是独立的,他们只是在文明层面上共享一个种群。
但异种虫不一样,艾泽拉斯的所有异种虫都起源于黑暗帝国时代的古神仆从们,它们从虚空中汲取力量,衍化出了一套极其特殊的文明形态。
简单的说,异种虫虽然在形态上可以被视为独立生命,但它们的意志是统一的,每一个虫巢都会有一个虫群意识,那是无数只异种虫融合在一起的“主脑”。
每一个虫巢都可以被视为一个特殊的生命体,由主脑发号施令,每一个异种虫个体都是“手足”。
它们以个体的形式为虫群共同的意志服务。
而在外人看来其拉虫具备某种严密的社会性的原因就在这里。
猎人是无法驯服异种虫的,再厉害的猎人都做不到,因为一个生命体的意志再强大,也无法对抗无数只虫子的意志聚集在一起形成的主脑。
这在艾泽拉斯的高阶猎手圈子里就是个真理一样的东西。
而现在,“真理就是用来打破的”这具名言又一次在海盗面前展示出了它的威力。
“难怪我之前随口说一句玩笑话,你就真的跑去冒险赌命驯服异种虫来试图找出通往甲虫之墙的密道。”
风行者妈妈站起身,走到布莱克身边,看着眼前揉着脸抽搐的伊墨瑞尔影卫,她认真的说:
“你不是因为我的话跑去送死的!你在之前亲眼见过有人驯服了异种虫,所以你决定复制当年的奇迹,你这个坏姑娘!
让我认为我差点害死你而心中不安
让我猜一猜,当年驯服了异种虫的猎人,就是你的导师,我的朋友娜穆莉亚林歌?她当年在流沙之战的战死还有隐情?”
“嗯。”
伊墨瑞尔影卫低着头,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隐瞒了事实而羞愧,还是因为脸肿了没脸见人,她用自己漏风的说话方式说:
“诺当连在牛撒介建尼”
“行了行了,你这样说我们得猜到明年去。”
布莱克伸手打断了影卫这种看着都痛苦的说话方式。
他从塞菲尔手里接过纸笔,递给了影卫,后者长出了一口气,低下头奋笔疾书,随后将写满萨拉斯语的纸递给了布莱克。
还强调道:
“介剑系扑嫩酵素希拉嫩!年戴烂德绿石救埠街道!”
“我们懂得,你放心。”
布莱克接过纸张,对看着他的伊墨瑞尔保证说:
“你也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既然你把这个秘密保守了一千年,我有理由认为它很危险,放心吧,这个秘密以后由我守护了。”
说完,海盗和风行者妈妈转过身去看纸上的文字,小鱼人也甩着脑袋从桶里跳出来,跳上布莱克的肩膀,爬在那里凑着脑袋去看。
纸上的信息并不多,但非常关键。
一千年前的流沙之战里,哨兵将军,也是隐秘通途的创建者娜穆莉亚林歌女士统帅哨兵军团参战。
她在残酷的战争中意识到了精灵想要彻底打败其拉虫根本不可能,必须另辟蹊径的寻找办法。
于是林歌女士在繁忙的军务之外,开始用自己身为猎人的学识研究虫族的特征,当时艾露恩姐妹会的祭司已经确认了虫群意志的存在,但林歌并不泄气。
那位打过上古之战,萨特之战,守卫了卡多雷九千多年的老兵为此甚至动用了一些禁忌的知识,她在某一日成功的驯服了一头异种虫,并从自己的宠物那里得知了其拉虫的“女皇”的存在。
林歌意识到,那位女皇正是其拉虫的源头,是所有虫群意志的主宰者。
只要自己能刺杀女皇,分散在各个虫巢中的虫群意识会立刻失去领袖而混乱的各自为战,其拉虫人帝国引以为傲的毁灭大军也会瞬间土崩瓦解。
但在林歌发现女皇的同时,女皇也通过其拉虫的虫群意识的连接发现了她。
时间紧迫,面对女皇派出的狩猎者们,林歌女士没有选择逃跑而是直面可怕的对手。
在她离开前,她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自己唯一的弟子,也是如同女儿一样看待的伊墨瑞尔影卫。
林歌叮嘱她,如果自己失败了,自己没能从其拉虫人的黑暗神庙里返回,就把这个消息隐瞒起来。
她不希望看到其他猎人因此而死。
至于驯服其拉虫的方法,林歌记在了自己的手札里,但那份手札已经随着流沙之战的结束,被永久的留在了其拉帝国深处的某个地方。
“我就说嘛,再怎么叛逆的弟子,也不可能任由自己的导师曝尸荒野一千年”
布莱克看完了纸上的信息,与风行者妈妈交换了一下眼神,他说:
“原来这里面还真有秘密呢,说真的,我本来不打算和其拉虫人死扛的,但现在有了这信息在手,就必须去其拉帝国里走一圈了。”
“确实。”
风行者妈妈点了点头,说:
“如果林歌留下的宝贵知识还在,我们这些猎手就能获得一个可怕的力量强化的机会,如果我们也能驯服强悍的其拉虫”
“导师,我这就不得不批评你了,你真是太没有想象力了!”
布莱克摇了摇头,他靠近风行者妈妈的耳边,低声说道:
“都能驯服异种虫了,你怎么还想着只是驯服那些普通的虫子,为什么不直接驯服那头女皇呢?
虫人们有自己的帝国。
它们统帅着其拉虫战无不胜,但它们的力量也可以变成我们的,只要找对办法,现在,这个办法已经被命运送到我们手中。”
风行者妈妈被这个狂妄的提议惊呆了。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家弟子的奇思妙想并非不可能。
实际上,它有很强的可操作性,而这个计划的风险与收益都很疯狂,让身为亡灵的她在这一瞬都有些呼吸急促。
“这是只有猎人们才能完成伟业,就连德鲁伊都做不到”
风行者妈妈低声说了句,布莱克则拍着导师的肩膀,语气低沉又狂妄的说:
“只要咱们这一票做成了,德鲁伊?呸!他们算个屁!从今往后,唯有猎手们,才配自称为自然之子。
考虑一下吧,导师。
有个比成为游侠将军更能流芳百世的机会就在你眼前了风行者家族将再度崛起,而这一次,轮到奎尔萨拉斯为风行者而骄傲了。”
“我是您的家臣,殿下。”
莉蕾萨将军没有太多犹豫,她说:
“我服从您的指令!”
“很好,那就让我花点时间策划一下吧。”
布莱克发出低沉的笑声,顺手燃起一团虚空之火,将手里的纸张燃烧殆尽,他回过头,和颜悦色的伸手在伊墨瑞尔浮肿的脸蛋上抚摸,让那些肿块消弭。
他对女猎手说:
“去休息吧,秘密已经连接你我,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会帮你,而代价是,你要叫我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