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辅的抓捕要比想象中都轻松。
“子济,你对这些人还真是信奉无比啊。”吕布看着灰头丧气的牛辅,还有他身边那帮一同被擒来的相士,有些想笑,又有些悲哀,都什么年月了,竟然还有人信这个!?
“他们也未算错,此前算到了大凶之兆,这不,刚出营便被你擒了!”牛辅面色难看,但还是辩解了一句。
吕布:“”
乍一听好像还真有几分道理。
看着牛辅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吕布忍不住伸了伸手,吓的牛辅连忙缩了缩脑袋。
“我给你看!”吕布有些无奈,杀肯定是不能杀的,他现在要做的是联合各支西凉军,作为一个外人,如何获得所有西凉军的支持?这个时候必须以德服人,牛辅作为西凉老将,杀董越是西凉军内部的问题,如果吕布借着这个由头把牛辅直接杀了,众人心中肯定会有疙瘩。
还有段煨,若他杀了牛辅,段煨那边是否会殊死顽抗?这谁也说不准。
而且就算杀了他,牛辅麾下的人就算编入自己麾下,又有几个愿意效死,更别说牛辅算是贾诩故主,不管贾诩说没说,吕布想要贾诩真心为自己效力,这个面子就需要给到。
牛辅不能杀,吕布又很生气,那就只能找其他人的麻烦了。
吕布将目光看向几个倒霉的相士,重新坐下来,看着这几名相士道:“既然牛将军说尔等这般厉害,那本将军倒要考教一下诸位。”
一众相士闻言如蒙大赦,行军打仗他们不懂,但如何让别人相信自己,这个他们在行啊,当即一个个纷纷自告奋勇。
“你,出来!”吕布指了一个最胖的。
“不知将军要算何事?”那胖相士出列,一脸成竹在胸的样子对着吕布一礼道。
“谁说要算我了?”吕布抬头看向其他人道:“诸位可以算一算,他今日是否会死?”
话语一出,胖相士额头顿时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噗嗵一声跪倒在地。
吕布出的这个题,最终死或不死,都在他一念之间,若吕布只是为了证明牛辅所信不实,那就反着来便好,但如果只是想杀他呢?
虽说跟吕布无冤无仇,但当生死系于旁人一念之时,谁能云淡风轻?
胖相士张了张嘴,哀求的看向他人,希望这个时候能有个厉害人救自己一命。
“奉先,你这也太为男人了!”牛辅皱眉看着吕布:“这生死系于你一念之间,他们就算说对了,你若非要让他死他不也非死不可吗?”
“既然这卜算之道如此神奇,连我在营外设有伏兵都能算出,我此刻心中如何想,当不难才对。”吕布摇了摇头,看向一众相士道:“诸位可有结果?”
一名清瘦相士出列,对着吕布笑道:“在下已经卜算出此人今日乃大凶之兆!”
胖相士面色微白,他甚至不敢看吕布。
吕布摇头道:“算错了,我并无杀他之心!”
胖相士闻言如释重负,身子一软,直接坐倒在地上,见众人看来,连忙挣扎着爬起来,对吕布抱拳道:“多谢将军不杀之恩!”
吕布挥了挥手,让他回去,见那清瘦相士要走,吕布却开口叫住了他:“慢走,既然算错了,那便证明你是无能之辈,此前卜算定然也有错误,留你何用?拖下去,斩!”
“喏!”立刻便有吕布亲卫进来,拖着那惨叫哀嚎的清瘦相士出去,不一会儿,那惨叫哀求之声戛然而止。
“继续!”吕布看着剩下的几名相士,值了一人道:“你,出列!”
“将军饶命!”那相士哪敢让这游戏继续下去,照着眼下这情况看来,不管对错,定是要死一个的,二分之一的活命机会,他若不死,为他测算的人便要死,那岂不是等于他必死了?
“这卜算之事,自有天意,你又未必会死。”吕布看着那相士,冷笑道。
“将军容禀,这占卜之术结果如何,还不是我等说了算,旁人也不懂其实我等也不是太懂,之事一知半解,之事牛将军好这个,我等才入牛将军军中讨口饭吃,很多事情,平日里早在牛将军问卦之前,便会有人暗中送我等财物,这卜算结果多是事前已经定好的,如今这占卜者和被占卜者必有一人死,在下如今被将军选出,哪有活路”
这相士显然没有为了维护这个行业而慨然赴死的勇气,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行业内幕跟众人说了一遍。
实际上,大多数能见到的江湖相士基本都是骗子,不同的是,像他们这种是为谋财而来,而之前路粹扮成的相士来此是为害命而来。
“都给我轰出军营!”吕布摆了摆手,目光却看向一脸惭愧的牛辅,起身道:“你也是军中大将,数万人生死之事,怎可如此儿戏?”
牛辅没有说话,现在认错,樊稠和李蒙就在身边看着,董越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被他杀的,这理由现在看来,荒唐到可笑,甚至那个结果都是被人暗中算计了。
“出了这等事情,我虽非你上级,但如今这军权你且先莫要领了,让樊稠接手你军权,我此来非是为了要夺你军权,只是为了商议为太师复仇之事,你便跟在我身边戴罪立功,等咱们打进了长安,这些是非功过大家再论如何?”吕布看着牛辅道。
“将军不杀我!?”牛辅愕然的抬头看向吕布。
“到现在,你还信那占卜之言!?”吕布看向牛辅,突然觉得有些无力。
“那倒不是。”牛辅连忙摇了摇头,这么说,好像巴不得人家砍自己一样,这自然是不正常的。
“这西凉军中的事情,我一外人本来不该插手,只是你杀董越将军,段煨将军束手不前,相互僵持,太师的仇谁来报?就凭我麾下那几千人马?”吕布冷哼一声道。
“将军说笑了,你与我等兵力抗敌,太师被害后,也只有您一人在东奔西跑为此事忙碌,今后谁敢说您是外人,樊稠第一个不答应!”樊稠闷哼道。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吕布处事公允,像现在,得了牛辅军队之后,吕布却并未让他手下的人去接手,而是让樊稠去接手,这般大公无私之举,别人不敢说,但樊稠现在基本已经成了吕布的拥护者,李蒙心眼多一些,但对吕布牵头也基本没什么意见,至少在他们都准备跑路回家的时候,是吕布给了他们重新领兵的机会,帮他们解决了最大的问题。
牛辅自然也没话说,虽然昔日三大将中他都是权势最高的一个,但如今时移世易,董卓一死,加上他又以莫名理由杀了董越,吕布能留他一命已是万幸,甚至发自内心的感激吕布不杀之恩,哪会再反对吕布。
不能也没资格。
如此一来,吕布看似将权利交到樊稠手中,但实际上樊稠已经对他唯命是从了,而他一个人也管不过来,吕布会把赵昂、梁宽派到他手下去,这么一来,无形中所有军权就都到了吕布手中。
昔日西凉三大将手中的兵权,如今已经大半落入吕布手中,接下来只剩段煨了。
不过段煨不可能如同牛辅一般直接打,没理由,而且人家还给自己这边提供了粮草,吕布能收服董越所部,段煨等于间接出了大力。
但结盟反攻长安,为董卓报仇是一定要的,所以吕布让牛辅先带人去段煨那里。
“我记得张济曾是你部下。”吕布招来牛辅问道。
“嗯,昔日曾跟李傕、郭汜随我同去攻打朱儁,回来后李傕、郭汜回长安述职,张济去了弘农,本该回来的,谁知出了太师的事情,就留在了段煨军中。”牛辅点点头,说起来他也是悲催,董卓手下最能打的将领都在他帐下,李傕、郭汜不算,但张济本是能重用的,谁知他莫名其妙砍了董越,张济也担心自己会性命不保,因此就没动。
吕布点点头,看着他道:“你带着亲卫去一趟弘农,先与段煨商议一番,若他答应一同出兵,我等便在新丰会师如何?”
吕布觉得段煨那里自己没必要去了,以段煨的性格,自己已经掌握了两部人马,而且也算是举大义而来,段煨没理由拒绝自己反攻长安的提议。
“将军放心,末将这便去与他商议。”牛辅点点头,对于说服段煨他还是有些信心的,何况段煨手下昔日在他帐下待过的将领也是不少的。
“好,既如此,我便举兵先往新丰!”吕布拍板道,如今兵力已经积攒足够,是时候攻打长安了,若再拖延时日,恐怕会出现变故,毕竟王允手中所掌握的乃是天子,自己若不趁如今军心尚可一用,若等王允借天子名义下几道赦免政令,那时候再攻长安就晚了。
当下吕布跟牛辅分开,吕布率领大军赶到蒲坂渡渡河,直奔新丰而去,只在蒲坂渡留了两千人马,为日后关中稳定后再回河东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