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令杰看亲大伯都开口了,也就无所顾忌起来,可这声音,却还是往小了说的。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强,随时都记住这一点,总比漏了风声好。
这让宋致远看着又是满意一分,别的不说,这孩子这份谨慎,倒是可圈可点的。
“……四婶那边的营,多的是京中世家子弟过去镀金攒资历的,二哥并不稀罕这一点,而东北……”宋令杰舔了舔唇,道:“若是那位那般放心,四叔便不用入赘了吧?定北王是咱们的姻亲没错,可侄儿觉得,二哥去了那边,反招了忌讳,毕竟四叔是郡马,而慎哥儿,便是不姓宋,那就不是宋家人?流的不是宋家血吗?”
宋致钰的儿子牛慎,从出生就注定了他的继承人身份,只要定北王一直安分,以后的定北王就是他牛慎的没跑,可哪怕他不姓宋,他流的也是宋家血。
有了一个牛慎,若是那边再加一个宋令钊,便是今上不愁,下任帝王呢?
怕是会寝食难安吧。
“这是其一。”宋令杰看宋致远不说话,继续道:“其二,西北那边犯边频繁,只要有机会上战场,就有机会攒军功,晋升也快些,这资历攒的也更多些。”
“这都是其次的。”他看向宋致远,敛了眸,声音低不可闻,道:“西北偏远贫瘠,二哥若是在那打出根基,京中有点什么异动,二哥作为一支一脉还能在那扎着。”
这话说得隐晦,但在场的,都不是蠢人。
这不就是说,要是宋家有点啥不好了,宋令钊在西北,还能留得一个血脉,只要有一根,宋家就不会绝了。
宋致诚是万没想到这点,这话他更没有听宋令杰向他们提过,直到现在。
他捏着杯子的手有些发颤,茶盖都轻轻的碰着茶杯,发出咯咯的脆响。
这熊孩子的心思,竟是想得这么远,想得这么深的吗?
宋致远则是眸光一亮,心头有些澎湃和激动,眼中还有欣慰。
“起身说话吧,让你跪就真跪,傻憨。”宋致远强忍激动叫起,又踢了一脚宋致诚:“去把他扶起来。”
宋致诚啊了一声,心情复杂的把儿子扶起,看他脸色苍白,也没松手。
宋致远:“你们打算得好,却也不想想,家里人知道会如何担心,尤其是你娘。”
宋令杰苦笑着没接话。
宋致远曲起手指轻敲着桌面,道:“你是成全你哥的志向,可你可有想到,战场残酷,他平日里虽是舞刀弄枪,到了战场,动辄就是丢命,你就不怕害了他?”
“侄儿已是和二哥阐明利害,这是二哥的选择。大伯,我和二哥同胞双生,他有多想从戎,我最清楚。他是宁愿死在战场上,也不愿一辈子碌碌无为。”宋令杰再次跪了下来:“大伯,如果可以,您成全二哥吧。是龙是虫,是燕雀还是老鹰,只看他混得如何,再不济,家中也不短他一口吃的。”
他说着,又砰砰的磕了几个响头。
宋致诚没拉住,胸臆有些发酸,看向自家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