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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章 焦先生的日常

这日下午,照例又是一次毫无意义的升堂问案。

公堂之上,三位主审官好似问了许多问题,但仔细一想又好像什么都没问,纠缠的焦点依旧是:陈万三、李庆是否绑架胁迫了朱涛。

说白了就是后世程序正义那一套,试图通过一些环节的不合法,推论出整件事情的不成立。

即:经由绑架强迫而造成的出首揭发,还能算是出首揭发吗?

既然涉及到了绑架强迫,那朱涛有没有可能是受到某种威胁,所以不得不昧着良心诬告周隆?

要单独摘出这一段儿逻辑,倒也能勉强说得通。

可问题是根据焦顺的了解,周隆一早就对自己罪行供认不讳了!

这被告人都已经认罪了,你还拼命论证是不是诬告

以至于焦顺时常觉得,那公案后面做的不是三位主审官,而是周家人聘请的辩护律师天团。

不过这场闹剧也应该快要落幕了。

无论是措辞越来越严厉的皇帝,还是被焦顺暗中扇动起来的读书人,都不会允许三位主审官继续和稀泥。

总之,随着一声退堂,焦顺立刻站起身来,却不是要恭送三位主审官,而是招呼侯在门外的大夫,替陈万三、李庆、朱涛三人检查身体状况。

这已经是每次堂审之后必备的戏码了,但柳芳依旧有些看不惯,冷哼一声,带头去了大堂侧后方的签押房。

焦顺则是等到大夫诊断无碍之后,又冲陈万三和李庆点了点头,这才离席而去柳芳一早就立了规矩,表示焦顺虽可列席旁听,但因与案情牵连甚广,所以不能和一应嫌犯有任何交流。

给皇帝的小作文已经写完交上去了,升堂问案也已经旁听过了,故此焦顺离开大堂之后,就准备提前散衙回家如今他手握每日专奏之权,自不用再像初来乍到时那般处处小心谨慎了。

不过等到角门马厩,焦顺却并不急着上车,而是示意栓柱先去门外,向暗中监视的闲汉们确认是否安全。

眼下各处学子都群情激奋,保不齐就有那血气方刚的,来学什么专诸盖聂,所以他一早就在大理寺和荣国府后门安排了人手望风,以保证出入平安。

只能说,在没有色迷心窍的时候,焦某人还是相当惜命的。

等到确认外面并无埋伏之后,焦顺这才乘车出了大理寺。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左安门附近的一处工坊,这里是他刚刚盘下来,准备改造成自行车、人力车组装厂的。

这既是私事也是公事,自然马虎不得。

再者

他总也要找个合适的理由才好进大观园,赴王熙凤的约。

简单视察了一圈,焦顺对改造工程的进展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都是工部的熟手,还征调了工学里的匠师做技术顾问。

在做出加紧加快的重要批示之后,焦顺这才重新上车打道回府。

一路无话。

等回到家中,邢岫烟的母亲恰巧到访,她如今在内府工坊做女管事,一个月也难得能出来一趟,焦顺不想打搅她们母女互诉衷肠,于是随便寒暄了两句,便借故去了别处。

他这一走,邢母才去了拘束,拍着胸脯歪倒在女儿床上,小声嘀咕道:“姑爷旁的都好,就是身上煞气太重,瞧着不像文官,倒像是厮杀汉。”

邢岫烟笑道:“妈妈只是与我们爷接触的少罢了,素日里他是最和善的一个人不说别的,比我爹的脾气可是太多了。”

说着,把自己怀孕时垫腰的枕头递了过去。

“自打我去了内府做工,你爹的脾气也好多了。”

邢母为丈夫分辩了一句,一面把枕头靠在腰后,一面又忍不住压着嗓子问:“我听说最近报纸上可都在骂姑爷呢,还说他那新政是祸国殃民”

说到半截,她又觉得在女儿面前说这個有些不妥,忙改口道:“不过我们坊里的女工,倒都在替姑爷打抱不平呢,说姑爷的新政要是办成了,往后家里的娃儿就都有机会做官了。”

既要攻讦新学新政,引起读书人的不满,文章中自然少不了夸大其词,将匠人为官的机会和成本大大抬高。

而这等事情读书人听了有多不喜,那些一辈子只求儿孙福的妇人就有多欢喜。

所以焦某人如今在内坊女工当中,俨然堪比顶流偶像。

邢岫烟一来是怕母亲牵扯其中,二来也担心消息外泄,所以并没有道明其中的缘由,只交代母亲多听少说,尽量不要参与其中。

邢母唯唯诺诺的应了,又逗弄了一会儿外孙女,因惦念同样多日未见的丈夫,这才恋恋不舍的告辞离开。

而与此同时。

焦顺却正在西厢房里单独会见平儿。

听平儿压低嗓音,复述了王熙凤再不用他这焦先生的发言,焦顺不由的暗暗发笑,心道这可真是瞌睡来枕头,他原本就想着托王熙凤探查一下,看贾政是因何要赶走自己,偏这凤辣子自己倒找上门来了。

但他面上却是故作为难之色,摇头叹气道:“姐姐也知道我近来担着皇命呢,再就是”

说着,神神秘秘的看了看左右,直到弄的平儿都紧张了,这才将自己暗中的谋划说了。

说来这件事的整体布局,他连自家老子都没告诉,倒是荣国府里的莺莺燕燕知道的最多,足见娶了媳妇忘了爹娘一说,也并不全是空穴来风。

平儿听说这一两日内,书院的学子就有可能去大理寺闹事,一面担心焦顺的安危,一面也钦佩他能想出这样将计就计的破局之道。

同时忙主动包揽道:“既如此,二奶奶那边儿我先帮你应付着,万不能让她这时候闹起来,坏了伱的大事。”

这坏了大事一说,可不是虚言恫吓。

王熙凤平素里看着精明,可一旦情绪上头却也容易不管不顾,甚至比之尤三姐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从她唆使张华状告贾琏国孝期间逼人退婚,强娶尤二姐,便可见一斑。

“平儿姐!”

焦顺动情的将平儿拥入怀中耳鬓厮磨,直揉搓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平儿连忙讨饶道:“别在这儿,小心、小心被人瞧见。”

焦顺这才松了些力道,却依旧拘束着平儿不放,低头与其四目相对,柔声道:“可姐姐若是因此恼了她,往后赎身时岂不掣肘?”

“这”

平儿略一迟疑,正要表示自己足能应付,却又听焦顺斩钉截铁的道:“我为了姐姐能视钱财如粪土,也绝不会因为前程利禄而动摇!这样,你回去告诉她,明儿辰时末老地方不见不散!”

明明是要去与人偷情,倒被他说的好像如何忠贞不二似的。

偏平儿听动情不已,急忙泪眼汪汪的劝道:“不可,怎么能为了我唔!”

不等她把话说全,焦顺已然低头吻上来,同时两只禄山之爪左右开弓。

平儿素日里都是与他约在外面私会,从不肯在这家里逾矩,但今儿见焦顺如此宝爱自己,一时却那肯违了他的意?

当下只竭力掩住小嘴逆来顺受,任他焦先生胡乱施为。

将近半个时辰后

雨打芭蕉。

焦顺主动拿小衣为平儿清理了事后残留,又搂着她温存了好一阵子,这才将恋恋不舍的平儿送走。

等重新回到西厢,想要喝些茶水漱漱口,却瞧见晴雯正挨个打开窗户换气,不由诧异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晴雯抬头白了他一眼,道:“我身子不适,打从下午就在里间休息。”

焦顺一开始也没想着要真抓实干,所以也没有刻意清场,却不想平儿感动之下忘了反抗,半推半就遂了他的意。

不过虽然隔墙有耳,焦顺却也并不慌张,伸手环住晴雯纤细的腰肢,嘿笑道:“我和二奶奶早就商量好了,只要南边儿的生意赚足了银子,她就把平儿转给咱们家到时候我给你们两个一齐抬姨娘,可好?”

“呸”

晴雯啐了一口,扭腰挣开他的束缚,一面继续开窗散味儿,一面板着脸道:“谁稀罕!”

焦顺却不惯她这个,当下把脸一板道:“那就等司棋抬了姨娘,你去给她做丫鬟好了!”

“你!”

晴雯圆睁美目猛然转身,正要与焦顺理论,却又被他圈在怀里,咬着耳朵戏谑:“逗你玩儿的,你还当真了?你要不急着抬姨娘,等奶奶过了门,咱们就放开了来,到时候母凭子贵,她们自然就都在你后面了”

这一年多相处下来,他早捏准了晴雯的关窍,知道她耳根处最是敏感不过。

果然这一被噙住,晴雯的身子登时软了半边,只勉强嘴硬道:“谁要、谁要、谁要”

反复了好几遍,却也没把后面的言语吐出来。

毕竟已经失身于焦顺一年多了,她虽对贾宝玉仍无法释怀,整个身子和大半颗心却已经成焦顺的形状,对于太姨娘的事情自然不会抵触。

再加上她素日里最爱争强好胜拈酸吃醋,母凭子贵倒也还罢了,若能凭此排在司棋和玉钏前头

这一想,非但是身子,连舌头都软了。

焦顺揽着她狎戏了一阵子,又约定好晚上侍寝的事儿,这才放过了晴雯,施施然去了东厢用饭。

他走之后,晴雯急忙整理了一下散乱的衣襟发髻,然后又对着已经剪短了的指甲出了半日神,最后不知不觉的把手放到了小腹上,初时的落寞也转做了满面红霞。

却说焦顺到了东厢房里,见邢母已经走了,便下令把饭菜摆到了邢岫烟坐月子的北屋内,说是要与她同甘共苦,多多体会一下坐月子的感觉。

这些小心思小招数,在后世早被众多舔狗用的贬值了,但放当下却是无往不利。

饶是邢岫烟再怎么聪慧,也被他哄的云里雾里死心塌地。

焦顺在北屋陪着邢岫烟,一面吃的大汗淋漓,一面却在琢磨该用个什么名义请假才好这可不是在工部,他本身就管着考勤的差事,随便编个什么理由就成。

如今在大理寺里,盯着他一举一动的可不在少数,早退一会儿去忙皇帝的私活儿,就算有人查问起来也不怕谁要是刻意纠缠此事,反倒中了他的陷阱。

可在执行皇差的时候请假,若没个合适的说头,却不好向上面交代,更容易落下把柄。

正琢磨呢,就听邢岫烟問:“东府里珍大爺染了染了那种病的事儿,爷可曾听说了?”

“那种病?”

焦顺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幸灾乐祸的道:“该!他这整日里在外面胡搞瞎搞的,没染上才怪呢!”

等问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这府里人人自危的现状,心知邢岫烟多半也是怕他去东府里胡来,于是半是宽慰半是调戏道:“这事儿跟咱们没干系,你安心在家养着,等出了月子爷还要再跟你凑一个好字呢。”

好字拆开就是女、子二字,这自然暗指要和邢岫烟再生个儿子。

邢岫烟羞涩一笑,听出焦顺言外之意,她心下也算是踏实了不少。

恰在这時,忽听客厅里来旺嚷道:“顺哥儿、顺哥儿!快出来一下!”

焦顺不明所以,示意邢岫烟安心用饭,自己起身到了外面,见自家老子一副着急上火的样子,不由奇道:“爹,您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衙门里”

“什么衙门不衙门!”

来旺一把扯住儿子,不由分说的道:“快,快跟我去医馆里瞧瞧!”

焦顺猝不及防被他扯得踉跄半步,旋即也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时不由无语,心道这一个两个平时装成什么似的,原来早都猜到了自己在宁国府打野食的事儿。

“爹,我”

他稳住脚步刚要拒绝,忽然转念一想,这不就是现成的借口么?于是忙改口道:“爹,天色都这么晚了,咱们明儿再去也不迟。”

来旺闻言一怔,随即面色却陡然白了,颤抖着指着焦顺的鼻子到:“你、你果然”

旁人家的小子听说要被拉去验病,可都是极力否定的,偏这孽子直接就答应要去問诊

这怎么想都有问题!

“什么果然不果然的!”

焦顺哭笑不得:“这不听说府里都去查了,我也想着以防万一吗?”

顿了顿,见自家老子并不肯信,他只好浅显直白的分辩道:“我跟那贾珍也就是虚以为蛇罢了,从不在一个锅里抡马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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