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小说 > 历史小说 > 红楼如此多骄 > 第393章 弄瓦

这段剧情我自觉也用了心的,那些发五秒钟的说实话让老嗷这坚定的后宫党有些动摇了,或许下本应该尽量减少后宫剧情,不然除此之外一切劳心费力的雕琢,好像全都成了无用功的废物垃圾。

三人的堂审口供当中,陈万三和李庆的基本一致,仅只在描述李庆酒醒之后的态度上有些许的出入李庆坚称自己没怂。

至于钢铁厂提举朱涛么

他刚开始歇斯底里的要求严惩陈、李,控诉自己是被这两个歹人半路绑来的,旁的一概不知。

后来见陈、李二人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他又当堂变脸,坚称自己本就准备揭露此事,一来是不耻周隆为了党同伐异无所不用其极的下作手段二来感念皇帝殚精竭智昃食宵衣好不容易才营造出百业兴隆的盛世景象,又怎忍让它毁在一小撮别有用心之徒的手上?

故此他才痛下决心大义灭亲!

原想着这次见了焦主事就痛陈利害敦促其将此事上报给朝廷,谁成想那陈李两个枉做小人,不由分说就将他绑到了大理寺。

至于一开始为何不肯说明实情

那自然是因为稀里糊涂被绑了来,担心这其中有什么阴谋诡计,所以才选择暂时以不变应万变。

这厮真不愧是正经科举出身,虽然只有秀才功名,颠倒黑白的本事却是学了个十足。

通过七分真三分假的描述,愣是重新把自己抬到了聪明睿智大义凛然的位置上,顺带还抹黑陈万三李庆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来大理寺报案也只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关键是那三分假虽然谁都能看出些端倪,却偏又是绝对无法验证真伪的。

感叹了一会儿,焦顺又开始从头读第二遍。

第一遍时,他主要关注的是事情的由来始末而这第二遍的着眼点,则主要放在了对答转折间的细节上。

刚才他就隐约察觉到虽然在笔录当中那唐寺正提出的问题都是四平八稳并不见有什么倾向性但很多时候陈万三李庆的回答,却明显表现出抵触、愤慨的情绪。

期间陈万三更是几次失态,错非是被李庆及时拦下,只怕就要被认定为咆哮公堂了。

而经这第二遍仔细查证,他再次确认了这个想法。

这唐寺正在堂审时绝对表现出了倾向性!

笔录毕竟不是录像,记录的仅仅是双方的问答内容,但在这之外的神情、动作,语气等等,却都不会明确的标注出来,所以庭审的老手往往会利用这些细节,不着痕迹的诱导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如果不是李庆一直保持克制清醒,那朱涛又当堂翻供,这场庭审最后会得出怎样的定论,只怕还未必可知。

焦顺把三份口供放在茶几上,抬眼问道:“我能不能见一见他们?”

“这只怕不合规矩。”

方经历赔笑道:“如今他们三人正被分别监管,连彼此都不能见面,遑论是您?错非事关工部、事关您焦主事,只怕连这份口供都不能向外透露。”

“既如此”

焦顺倒也不纠缠闻言立刻起身道:“那就请大理寺先押后再审等工部向朝廷提议由三法司合议此案。”

“这”

那方经历一直假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错愕的表情,旋即他忙质疑道:“不过是礼部主事妄为,何须三法司会审?再说焦主事只怕也做不了这个主吧?”

顿了顿,又补充道:“莫非是因为陈、李二人妄攀大宗伯礼部尚书敬称的说辞?连原告朱涛都坚称绝无此事,大人难道就因为两個村汉的无知妄言,就要怀疑当朝廷大员不成?!”

说到最后一句时,质疑已经变成了质问。

且他话里直接将陈李定义为村汉妄人,只将朱涛当成了唯一的原告,足见对工人阶层的蔑视。

焦顺则是避重就轻的道:“本官能不能做主,无需方经历挂心,若此案最终不能提交三法司,又因此耽误了审问时机的话,焦某愿负全责!”

说着,飒然一拱手,径自扬长而去。

“焦主事、焦主事、焦”

那方经历赶了几步,见实在拦不住他,也只能顿足扼腕苦恼不已。

大理寺的官员都是正经科举文官出身,在这个案子当中的立场倾向不问可知他们目前的想法是先拖一拖,看朝中有没有大佬出手,又或是找到翻案的契机。

就算这两样都没有,那也总该找个两败俱伤的法子,断不能白白折损了文人风骨,助长那些工贼的嚣张气焰!

故此为了应对工部必然的质询,大理寺这边儿早早就准备好了一套应对方案,足以让工部的人挑不出半点毛病,又能合理合法的拖延下去。

可谁成想焦顺一言不合,竟就提出要三法司会审!

这下子事情可算是彻底闹大了,虽然刑部、督察院那边儿也都是科举文官主政,可怕只怕消息传进宫里,引来皇帝的掣肘和偏帮当今陛下对礼部的不满,可是连那两个村汉都有所听闻的。

而这也正是焦顺的目的。

另外他还想趁着把事情闹大,尽量让自己脱离风暴的焦点。

一路无话。

焦顺快马加鞭的赶到工部衙门,将事情的由来始末禀给了陈尚书和两位侍郎,并顺势提出了希望部里敦请三法司会审的想法。

陈尚书听了就有些迟疑:“若只是礼部一个闲散主事所为,似乎”

“不然!”

右侍郎苏友霖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上司的话,沉声道:“先前工戏一事时部里无所作为,任由朝野上下恶语中伤,就已然大为不该了,如今若再坐视不理,岂不令天下百万工匠寒心?”

陈尚书捋须颔首,心中却暗骂这苏雨亭站着说话不腰疼。

朝廷难道是为了给工人当家做主,才设立的工部?分明是为了更好的管理、盘剥他们嘛!

你苏雨亭打着为民做主的幌子赚名声,可等把礼部乃至三法司全都得罪了,最后还不是自己这个做尚书的背锅?

偏陈尚书心里再怎么腹诽,也不好当面反驳。

一来为民做主是政治正确,心里在怎么鄙弃也不好明着反对二来皇帝对他这工部尚书一直就不怎么满意,还是最近推行焦顺的新政,这才趁机稳住了屁股下面的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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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坚决不肯为焦顺、为工学出头,一旦消息传到皇帝耳朵里,只怕身为被告的礼部尚书还没怎么着呢,他这苦主就先要罢官免职了。

届时最有可能接替自己的,无疑就是右侍郎苏友霖!

碍于如此,陈尚书也只能一边腹诽一边捋须点头,同时暗暗琢磨该怎么敷衍过去才好。

“大人。”

这时焦顺拱手道:“卑职自然也知道大宗伯绝不会涉及此事,但无奈下面的工人大都妄加揣测,倘若不大张旗鼓的把事情查清楚,只怕反倒妨害了大宗伯的名声。”

“故此卑职提议三法司会审,不仅是想为咱们工部讨个公道,更是不想礼部为此背上不必要的骂名,继而引起士人与工人的对立。”

陈尚书再次捋须颔首,心下却暗骂焦顺一个奴才出身,偏怎么对这些官场这些弯弯绕如此熟悉?

若他一味从工部的角度提出要求,自己作为工部尚书还好否决,可焦顺却摆出是在为礼部考量的架势,自己再要否决的话,岂不等同欲陷礼部于不义,甚至蓄意挑起士人和工人的对立?

“畅卿所言极是。”

这时苏侍郎也起身拱手道:“若尚书大人依旧有所顾虑,那就由苏某具本上奏便是。”

陈尚书闻言就是一愣,他没想到苏友霖肯越过自己主动出面上奏,不过如此一来,自己倒可以少担些责任了。

他正要委婉又体面的答应下来,不想一贯喜欢做和事佬,凡事就爱骑墙的左侍郎蒋承芳也站了出来,慨然道:“蒋某愿与雨亭兄联名具奏。”

陈尚书手上不自觉用力,揪下了两根儿宝贵的胡须,他毕竟也是老于官场倾轧的,当下立刻恍然大悟,这哪里是想越过自己担责任,分明就是吹响了取而代之的冲锋号角啊!

试想,两个侍郎越过自己联署的奏折呈送上去,皇帝和阁臣们会怎么看他这个工部尚书?

没有担当,又难以服众!

当下陈尚书拍案而起,慨然道:“好、好、好!我工部上下一心,何愁百业不兴?本官这就以工部的名义,提请三法司会审此案!”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但这四个做官儿凑在一处,勾心斗角的戏码也只会多不会少。

眼见陈尚书拍板定案,焦顺心下一松,连忙趁机告罪退了出去。

从尚书当值办公的院子里出来,他正琢磨着这事儿闹大之后,礼部暂时没法针对自己和工学,是不是就可以考虑借助皇商们的声势,真正的开启扩招之路?

还是算了吧,好容易事情有了转圜,何必再去捅这马蜂窝?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贪图权势美色的俗人,推行新政只是为了往上爬的手段,又不是真想领导工人兄弟们翻身做主。

“老爷!”

这时斜下里突然传出嗷一嗓子,倒把魂不守舍的焦顺吓了一跳,抬眼看时,却是贾芸满头大汗的从月亮门后迎出来,比手画脚的道:“您快回去瞧瞧吧,邢姨娘要生了!”

“嗯?!”

焦顺愕然:“早上不还好好的,这么突然就要生了?”

“我见老爷您一时走不了了,就赶紧回家报信,谁知姨娘听了之后一高兴,竟就破了羊水”

焦顺听到这里那还顾得上别的,前两个儿子出生时他都没在身边儿,这好容易名正言顺一回,哪能再遗憾错过?

当下快马加鞭的往家赶。

路上他旁的没想,就反复琢磨一件事:那就是到底怎么才能表现出,好像是头一回当爹的喜庆感?

可想了半天也没个要领,只能选择随机应变了。

等到了家里,院内满满当当也不知挤了多少人,像什么平儿、鸳鸯、彩霞、绣橘、莺儿之类,代表主人出面的大丫鬟来了不知凡几,林黛玉更是亲自陪着徐氏守在了客厅里。

史湘云虽然不好意思露面,也让林黛玉捎来了早就准备好的送子观音护身符。

甚至连贾宝玉也在外面跟着裹乱。

焦顺跟众人胡乱打了招呼,也忙进到了东厢客厅,耳听的南屋里止不住的痛呼,他也下意识加入了林黛玉和徐氏的祈福队伍当中。

念了几句才想起不对,忙又扬声对屋里喊道:“岫烟,我已经回来了,你只管放心就是!”

借着,又拦下进进出出忙里忙外的司棋,吩咐道:“告诉稳婆,倘若有什么不顺,只管先保大的要紧!”

徐氏听了这话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嘟囔道:“这话可不敢让你义父听了去。”

林黛玉却是大受感动,这年头为了子嗣枉顾妻子性命都不在少数,何况邢岫烟还只是个妾室?

若换了贾宝玉,且不说他有没有这个决断,就算是能想到这一点,只怕也未必敢当着王夫人说出来。

其实焦顺刚开始发迹的时候,最不在乎也最瞧不上他的就是林妹妹,可如今观感却是一改再改,甚至于有些艳羡邢岫烟得遇如此良人。

邢岫烟明显也受到了这些话的鼓舞,不到半刻钟的功夫,产房里就传出了喜报,重金请来的稳婆抱出个小小的人儿,献宝似的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是位千金小姐呢。”

听说是女孩,徐氏明显松了口气,门外则是传来焦大骂街的动静这老头当初在宁国府人憎狗嫌,绝不是没有缘由的。

焦顺小心翼翼的把女儿接过来,边盯着瞧边道:“娘,外面您先帮我张罗着,我进去瞧瞧岫烟。”

说着,径自抱着孩子进了产房。

徐氏则是忙着抓了喜糖、喜钱去外面抛洒。

眼见母子两个都忙去了,林黛玉正犹豫要不要继续在客厅里等着,还是先回潇湘馆里,等方便了再来探视邢岫烟,就听外面有人笑的爽利,她探头往外一瞧,果然是王熙凤到了。

林妹妹忙快步迎了出去,就听这凤辣子提议道:“倒也巧了,东府里珍大嫂子刚生了个儿子,这边儿邢妹妹就生了女儿,这可不是天作之合?要不我干脆做个中人,给他们定下娃娃亲得了。”

说着,她自己就先忍不住发笑。

众人不解她为何笑的如此欢乐,真就有那爱逢迎的随声附和,倒闹的王熙凤愈发前仰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