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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手帮贾芸讨了代步的座驾,焦顺这才驱车回到了家中。
进门就见香菱、玉钏儿两个,正在堂屋门口同个小姑娘说话,心下便猜到多半是母亲新找的丫鬟。
略略扫了两眼,发现与玉钏儿年纪相差仿佛,五官精致的仿似瓷娃娃一般,瞧着就是个娇养出来的,且自带了一股柔弱气息,倒与林黛玉有几分
呃
自己这莫不是中了邪?
最近怎么看谁都像林黛玉?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虽与宝钗时常通信,却直到如今也未曾见过,这不拿黛玉做比较,还能拿谁比较?
“大爷回来了?”
这时玉钏儿、香菱两个也瞧见了焦顺,忙拉着那小丫鬟上前介绍道:“爷,这是太太新收的丫鬟五儿灶上柳婶子的闺女。”
说着,玉钏儿又忙对那五儿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见过大爷!”
“五儿见过大爷。”
那柳五儿上前盈盈下拜,由里而外的透着娇怯病弱,果然是有黛玉三分
咳
焦顺摆手道:“起来吧,往后好生服侍太太,自少不了你一家的好处!”
说着,他便转身径自到了东厢。
到了东厢北间,焦顺将下巴往一扬,玉钏儿立刻上前解了毛料大氅的系带,香菱则是早早把替换的衣服捧了过来,等玉钏儿帮大爷褪下官袍,立刻便把常服裹缠了上去。
焦顺由着她们伺候,嘴里吩咐道:“今儿我要去宁国府走一遭,晚上多半要在那边儿吃酒等太太老爷回来了,你们记得替我通禀一声。”
两人齐齐答应了,玉钏儿又道:“倒也巧了,太太正准备从东府那边儿,请个婆子过来伺候老爷子,爷今儿去了,不妨捎带把这事儿给办了。”
这老爷子指的自是焦大。
先前来旺夫妇身边没有专人服侍也还罢了,现下既寻了五儿来,焦大那屋自也该添丁进口了。
焦顺追问道:“是个什么婆子?”
“听太太说,好像是老爷子以前的邻居。”
焦顺登时恍然。
先前他还托那老妇人照看过干爹一阵子呢,知根知底的又早就习惯了焦大那张嘴,倒真是个不错的人选。
当下点头道:“我省得了,晚上就和那边儿说一声,把人借到咱们家来伺候义父。”
家里铺排妥当了,焦顺便又出门乘车,绕至了宁国府东角门。
等焦顺下了车,早有宁府的门房家丁迎了出来。
他伸手一指车上,道:“你们太太要的工部蓑衣,赶紧都入了库吧。”
为首的小管事忙催促众人上前卸车,又奴颜婢膝的上前堆笑道:“这等事儿让小的们上门去取就成了,怎么还偏劳焦大爷您亲自走一趟。”
一边说着,这小管事心下却是唏嘘不已。
盖因去年焦顺背走焦大时,他就已经在这门上管事儿了,当时甚至还对焦顺冷嘲热讽呢,谁知自此就成了云泥之别。
若早知道焦大有爵位在身
“自然不止这事儿。”
听他发问,焦顺趁势便道出了早就编排好的理由:“我这回还要跟你们珍大爷,商量一下别院里采买需用的事情你们珍大爷可在家中?”
“在在在!”
那小管事忙道:“劳您移步稍坐片刻,小的这就进去通传。”
焦顺自在旁人引领下,去客厅等候不提。
却说那小管事将消息传到后院,正与贾珍闲谈家常的尤氏面色骤变,下意识的自榻上霍然起身。
这反应着实有些突兀,惹得贾珍狐疑的横了她一眼,却也没有细想,便问那传话的仆妇:“他这时候来做什么?”
“说是给咱们府上送了些蓑衣,顺带还想找老爷商量一下别院采买的事情。”
“商量别院采买的事情?”
贾珍一听这话,登时也坐不住了,起身紧皱着眉头来回踱步,暗道自己这才刚开始上下其手,却怎么焦顺就找上门来了?
他是有未卜先知的手段,还是说自己不慎走漏了风声?
可这事除了儿子贾蓉和总管赖升之外,连尤氏也并不知情,偏这二人又怎会泄露风声给焦顺?
左思右想不得要领。
但人既然找上门来,自然是要见一见的。
且最好能寻个法子,把这姓焦的小子拉下水,也免得他在政老爷跟前儿给自己上眼药。
打定了主意,贾珍立刻吩咐道:“快,在后院花厅设宴,记得让灶上好生卖卖力气,再把夏家送的贡酒取一坛来!”
说着,催促银蝶取了袍子,胡乱披上急往前院去迎焦顺。
却说他这一走,尤氏便愈发没了掩饰,掩着心口来回踱步,口中喃喃道:“他怎么就这么大刺刺找上门了?难道就不怕被人觉察?!”
银蝶这几日下来,其实也早试探出了她的心迹,此时见她虽一副慌张模样,面上却仍透着期盼、渴求,不由掩嘴道:“太太既怕被人察觉,我想个法子打发了他就是。”
“这”
尤氏脚步一顿,拧眉道:“若逆了他意思,他闹将起来岂不更糟?”
“那就顺着他的意思来。”
“也、也不好一味的由着他。”
尤氏吞吞吐吐的说着,见银蝶脸上笑意都快遮不住了,这才明白她是在打趣自己,气的跺脚道:“好个没良心的小蹄子,这才刚攀上高枝儿,竟就不把你主子放在眼里了!”
银蝶噗嗤一乐,拉着尤氏道:“好太太,你放心就是,这高枝儿早晚也让你拿来取乐!”
“呸!”
听出她语带双关,尤氏羞的啐了一口,脑中闪过那腌臜,脸上不觉便发起了烫来,满腔子春意难抑,一时竟不敢并紧双腿。
这时又听银蝶自告奋勇道:“奶奶且先候着,等我去探听探听,看焦大爷有什么分说,若能趁了意自然最好,若一时不得方便,也让他先定下个章程来。”
“这”
尤氏患得患失道:“老爷亲自设宴,你如何能与他私会?”
“我先在外面守着,等到他吃多了酒出来方便时,再设法引他去暗处就是!”
这番话,却再次勾起了尤氏回忆,一时情难自已,脱口道:“我也跟你一起去!”
随即又忙补充道:“不然旁人撞见了,也没法解释你为何在花厅前乱晃!”
银蝶虽觉着这大晚上的,贾珍贾蓉又都在家里,多半未必能让尤氏如愿,可又想着若能让两人碰一面,凭着焦大爷的手段,也足以坚定她红杏出墙的心思了。
于是主仆两个撇下旁人,悄默声的绕至那花厅左近。
彼时贾珍也刚将焦顺迎入厅内,正一面吩咐厨房赶紧上菜,一面旁敲侧击打探焦顺的来意。
他虽十分话只说三分,但惯在酒桌上察言观色的焦顺,却还是很快察觉出了端倪毕竟以贾珍的品性操守,若不贪便宜才怪了。
当下便把理由改成了盘账,大有要反客为主的架势,直唬的那贾珍心惊肉跳、暗恨不已。
他二人在里面言语争锋。
外面尤氏却急的什么似的,在对面暖阁了一忽而起、一忽而坐,隔着窗户眼巴巴的盯着对面,大有望眼欲穿的架势。
银蝶也有些躁动。
毕竟焦顺那日使足了小意,早让她食髓知味,这正恋奸情热的时候,偏偏一别数日不见,又怎能不相思入骨?
故此忍耐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她便主动请缨道:“太太且在这里稍候,等我去那门前走一遭,只消让焦大爷瞧见了,必然会设法脱身出来见咱们。”
尤氏虽觉得这么做有些风险,可一时情急也顾不得许多了。
得了她的首肯,银蝶便强自镇定的出了门,准备顺着廊下绕至花厅门口。
尤氏因隔窗瞧不见她的身影,正有心推窗窥探,冷不防却听房门响动。
她原以为是银蝶害怕,半路又折了回来,那曾想回头正要呵斥,却发现进来的竟是贾蓉!
“你你”
尤氏只以为自己丑事已经被贾蓉撞破了,一时吓的花容失色瘫软在榻上。
贾蓉见状大喜,暗道这妇人嘴上不肯,这身子倒乖觉的很。
于是涎着脸往前凑了凑,嬉笑道:“太太在这里瞧什么呢?”
“我”
尤氏慌忙找了个理由:“老爷先前说这焦顺可能是来盘账的,我担心他不利于老爷”
“太太不用担心!”
贾蓉说着,又往前凑了两步,拍着单薄的胸脯道:“外面有我和老爷顶着呢,这天塌不下来!”
眼见到了,他见尤氏两只绣鞋歪在床沿上,并蒂莲似的娇俏,便色迷心窍的伸手欲捞。
尤氏急忙缩脚避开,整个身子团在榻上,颤声道:“你、你要做什么?!”
她这时隐约觉察出了不对,可到底是心虚怯懦,故此那言语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反透出股娇滴滴的妖娆,愈发引得贾蓉食指大动。
贾蓉吞了口唾沫,嬉笑道:“太太也听说了吧?老爷正张罗着要给我再寻一门亲事呢。”
这事儿尤氏自然晓得。
虽说可卿死了还没有一年,但如今的风俗,也没有要求男人守节的说法,故此即便是妻子才死就续弦,旁人也顶多说是凉薄罢了。
却说听贾蓉提起续弦的事儿,尤氏忙道:“老爷的眼光指定不会有错,等新人过了门,你们小两口和和美美的,岂不好过整日里胡闹?!”
这胡闹二字着重点处,自是有警告规劝贾蓉的意思。
可贾蓉此时早已是精虫上脑,却早把什么人伦顾忌抛在了脑后,当下又将半边身子倚到了榻上,一面拿鼻尖往尤氏鞋尖上乱嗅,一面荡笑道:“什么和和美美的,我只当她是个摆设!早晚也是便宜了老爷,还不如拿她这新人换了太太这旧人!”
说着,竟就捉住尤氏一只足踝,不管不顾的往上攀爬!
尤氏吓的魂都飞了,待要放声尖叫,却早被他手疾眼快的掩住了口鼻,又被他趁势压在身下不得动弹。
眼见在劫难逃,尤氏一时万念俱灰,满心想的竟都是死去的秦可卿。
偏就在这时,忽听有人冷笑道:“好一个孝顺儿子!好一个新人换旧人!”
贾蓉吃了一惊,急忙回头看时,却见个醋钵大的拳头迎面打来,待要躲闪却那还来得及?
“哎呦!”
只这一拳就打的他鼻血长流眼歪口斜,惨叫着着从尤氏身上滚落。
来人兀自不肯罢休,又扯着他的衣领提起来,一拳捣在了他小腹上!
贾蓉身子往前一弓,先是两腮癞蛤蟆似的鼓起老高,紧接着噗的一口喷出满肚肠秽物,嘴里兀自淋淋漓漓,混着鼻腔里的血水,黏黏腻腻的往襟上洒落。
来人提拳还要再打!
尤氏却终于还了魂儿,急道:“焦兄弟快住手,可别真个打死了他!”
来人自然正是焦顺。
他因瞧见银蝶在外面游逛,寻了个借口脱身出来,却不想正撞见贾蓉欲图不轨。
此时听尤氏劝阻,他这才丢开狼狈不堪的贾蓉,冲尤氏笑道:“嫂子多虑了,我又不是鲁提辖,他也不是镇关西,怎会三拳两脚就打死了?”
贾蓉逃过一劫,又是干呕又是咳嗽的,一时眼泪鼻涕齐流,却顾不上再喊疼,急忙讨饶道:“焦叔叔饶了我这一回吧!我往后再不敢哎呦!”
说到半截,却是被焦顺一把从榻上拽下来,丢到地上踩乌龟似的压制住,冷笑道:“你还想有往后?走走走,跟我见你爹去!”
说着,扯着他的腰带将这百十斤提了起来,大步流星往门外赶。
“焦、焦兄弟!”
尤氏唬急忙赶了上去,掩着衣襟道:“这事情要闹大了,我却如何自处?!”
焦顺正色劝道:“嫂子若一味退缩,怕早晚要着了他的道,这也还罢了,却只怕日后步了那秦可卿的后尘!”
他自己惦记的东西,却怎容得贾蓉抢了便宜?
尤氏听了这话,也便不再拦着,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出了暖阁。
对面的贾珍这时兀自不觉,正端着酒杯搜肠刮肚的琢磨,该如何让焦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和自己沆瀣一气呢。
冷不防一个物件从门外飞进来,在地上滚了几滚哀嚎不止。
贾珍吓得跳将起来,低头看去,却竟是自己的宝贝儿子贾蓉。
“珍大哥,你家中倒真是好戏连台啊!”
焦顺这时也不叫珍大爷了,抱着胳膊领着尤氏晃荡进来,冷笑道:“我方才出去方便,恰撞见银蝶在外面求救,寻到对面暖阁往里一瞧,你猜怎得?”
贾珍其实隐约猜到了什么,不由暗骂贾蓉忤逆不孝,竟背着自己图谋继母!
就听焦顺继续道:“就见这蓉哥儿正把大嫂压在床上用强,还说是要拿未来媳妇换他,说是什么新人换旧人呢!”
贾珍听了这话,倒略有些安慰,暗道这逆子总还是存了进孝的心思,只是偏怎么这么急色,愣是让焦顺给抓了个正着?!
心下虽这般想着,他面上却是勃然大怒,上前踢了贾蓉一脚,骂道:“忤逆愚笨的东西,你怎敢如此放肆!”
贾蓉忙哀求道:“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儿子一时猪油蒙了心,往后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贾珍又打骂了几句,偷眼扫量焦顺,却见他一脸不屑的冷笑着,心下不由的暗暗叫苦。
这焦顺本就是来找茬的,如今又被他撞破了府上的丑事,若回去添油加醋的说了,依政二叔那脾气,别说是修别院的好处没了指望,怕是彼此的亲戚关系也要淡了!
而现下宁府衰落,全指着荣国府扛大旗,若真生分了可如何是好?
不成!
必须想法子让这焦顺守口如瓶,甚至主动帮自己遮掩!
可究竟该想个什么法子呢?
贾珍正搜肠刮肚的,目光却不经意的落在了尤氏身上。
却见这妇人多半是被焦顺救了,故此直到这时还站在焦顺侧后方。
若换在寻常,贾珍多半要怪她吃里爬外,但现下心中突就冒出个念头来。
凡人所爱不过是权、财、色三字。
这权上面,自己怕是没法许诺焦顺什么,毕竟人家本就是简在帝心的主儿,压根不用发愁前程错非如此,贾珍首先想到的,只怕就是杀人灭口了。
至于这财嘛,焦顺如今实际监管着别院的修缮,若要贪银子怕比自己还方便些。
思来想去,怕也只能在这色上下功夫了。
尤其这少年人,哪有不贪花好色的?!
他拿定了主意,先就向焦顺拱手道:“焦兄弟,且容我先发落一下家事,你”
他顿了顿,抬手一指对面暖阁道:“你且去里面稍候片刻如何?”
焦顺这时也正惦记着,要如何拿捏这贾珍父子,正乐得静下心来好生思虑一番,故此也便没有推托何况这等请求也不好推托,于是径自出门去了对面暖阁。
焦顺这一走,贾珍立刻又沉下了脸,对着尤氏喝道:“你们两个闯的好祸事!”
贾蓉倒也罢了。
尤氏哪想到这竟成了自己的错处?
张口结舌道:“老爷,我”
“你什么你?!”
贾珍强词夺理道:“你若不擅自跑到对面暖阁里,能惹出这些事情来?!”
说着,他沉着脸逼到了近前。
尤氏怨愤至极,可又畏惧于他的淫威,只敢怯声解释道:“我是见老爷忧心忡忡的,所以放心不下”
“放心不下?”
贾珍再次提高了嗓门,指着对面道:“这下你放心了,被他捏住这等短处,若在政二叔面前搬弄起口舌来,一家人怕都没好果子吃!”
说着,他凑近瑟瑟发抖的尤氏,压低了嗓音道:“正所谓解铃换需系令人,为今之计,也只能让你去将功补过了!”
将功补过?
尤氏听的糊涂,正要发问,却被贾珍推搡出了花厅,再次指着对面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今儿务必让他守口如瓶,还要让他帮着把咱们克扣修缮银子的事儿瞒下来!”
尤氏结巴道:“这、这他如何肯答应?”
“所以才要你去!”
贾珍回头瞪了贾蓉一眼,喝道:“把门关上!”
贾蓉刚擦去脸上的污秽,听了这话连忙往外走,又顺势带上了房门。
“呸!”
贾珍啐了他一口,骂道:“没用的东西,我是让你在里面把门关上!”
贾蓉忙又退回屋内,小心的并拢了房门。
贾珍回头再次交代道:“他比蓉儿还小两岁呢,这血气方刚的,难道还能没点儿想法?你进去只说是仰慕他救了你,再把身段”
说着,上前硬扒了尤氏的外套,只余下里面紧致的单衣。
然后才接着道:“再把那放浪身段使出来,他如何能把持的主?”
尤氏先前虽一门心思想要出墙,可如今被他逼着去引诱焦顺,却不由的悲从中来,掩了脸垂泪道:“老爷,这如何使得,若传出去”
“啰嗦什么!”
贾珍迎拉着她往那暖阁走去,嘴里呵斥道:“等他尝了甜头,你再许他常来常往,他又怎么舍得传出去?!”
眼见到了门前,又回头恶狠狠瞪了尤氏一眼:“你若敢坏了老爷的大事,瞧我往后怎么收拾你!”
说着,踹开暖阁的房门,不由分说的把尤氏推了进去!
此处省略六千两百余字,所以本章实是一万二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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