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郎!快住手!”
有个鼻青脸肿的少佐军官忍不住大叫一声,这倒吸引了廖铭禹的注意力。
“放开他,看看他要说什么。”廖铭禹摆摆手,轻蔑地看向这名少佐。
少佐挣扎着站起来,特意瞄了一眼面前这位华夏军官的领章军衔,也不啰嗦当即讲道:
“既然我们已经放下武器,那就应该得到该有的待遇,请你按照国际战俘公约条例公平对待我们,我想将军阁下应该不会难为手无寸铁的士兵吧?”
“哈哈”
廖铭禹被他这套慷慨陈词给逗乐了,见过不要脸的,但还没遇到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居然大言不惭连国际公约都搬出来了。
“这么说少佐阁下是想我们按国际战俘公约行事咯?”廖铭禹带着微笑,就像个和善的好好先生一般,一点也看不出有任何情绪。
旁边的要麻眉头挑了挑,虽然听不懂他们之间的他很清楚,但他很清楚,均座每次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都会有人要倒大霉。
少佐看廖铭禹好说话,还以为他是个爱惜羽毛的人,也不客气继续说道:“是的,我想您应该是一个讲道理的”
“好了!不用说了我这个人最讲公平了。”
少佐话还没说完廖铭禹便不耐烦地将他打断,还特意强调了“公平”二字,这让前者也摸不清头脑。
“不过我想问问,你们日本人何时加入过国际公约!?”
“可是”
啪!
少佐还想反驳,却不料一只大手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
“没签过的字还不如厕所里擦屁股的纸!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廖铭禹掏出毛巾嫌弃似的擦了擦手,满脸笑容瞬间消失,锋利的眼神如饿狼般死死盯着对方:“你倒是提醒了我,你们日本人确实需要一些公平的对待。”
“所有人听令,将这几十个俘虏全部处理掉,方法自己想,十分钟以内我不想再看见有活着的日本人!!”
“是!”
“纳尼?你说什么?你们要做什么!?”
廖铭禹最后一句话是用说的,日军少佐根本没听懂,紧张的他只能大喊大叫,但却没有人跟他解释半分。
战士们立马把地上那几十个小鬼子拉起来押到一旁,胆敢不从者就用枪托跟大头皮鞋斥候。
没人去质疑均座的命令,特别是一团那些老兵,看向小鬼子的目光中充满了仇恨,不为别的,就为那死去的战友也得好好跟小鬼子算算账。
澎!澎!澎
突然响起的枪声惊动了大部分人,还在打扫战场的威尔诧异地看向不远处,那些华夏士兵竟然在枪杀俘虏。
甚至有些不嫌麻烦的家伙给日本人脖子套上绳索,直接将他们吊死在大树上,
要谈公平那就有得讲了,日本人的德性还用多说吗,现在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威尔欲言又止,正直的他很想上去阻止这样的行为,但想到某些事情之后又不得不停下脚步。
突然察觉一道目光朝自己扫来,威尔扭头一看,发现正是刚刚那个下达命令的年轻指挥官,出于礼貌他朝对方微微点点头。
廖铭禹也笑着颔首示意,这个英军少校倒让他有些刮目相看,与那些洗手都怕水凉的英国佬不同,在最后关头,后者居然带着百来个士兵就敢冲出来和日本人硬刚,这点就赢得了他的尊重。
南部谷口与卡洪镇的日军都已经被清除,对于山谷北面的另一支小鬼子,廖铭禹早就派了一个营绕过去,待解决玩南谷口之后二营也马上顺着山谷朝北面出发,试图再来一次两面夹击。
而就在这个时候,英军那边却来了一帮人。
“!”
“报告参座,塔台通讯员说那架军机已飞抵南坎上空,五分钟后降落。”
廖铭禹抬头仰望,虽没能看到飞机的影子,但那阵阵轰鸣声还是从天空中徐徐传来。
“跑道都清理出来了吗?”
“参座放心,都清理出来了。”
十分钟过后,那架47运输机终于在跑道上稳稳停住,很快机舱门打开,一个膀大腰圆的胖子率先从里面钻了出来。
“向范长官敬礼!”
三十几个警卫营士兵齐刷刷地立正敬礼,范绍增刚下飞机就被这一幕给整懵了,一张胖脸上显得非常意外。
眼看为首站着一位金面二星的年轻军官正微笑地望着他,不用猜都知道此人是谁了。
“哎呀呀,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啊。这位便是廖老
范绍增拿着嘉奖令侃侃而谈,这是来之前首长特意交代过的事情,毕竟有功就得赏嘛。
这回总计获得了两枚三等宝鼎勋章,五枚五等宝鼎勋章,什么云麾勋章、忠用勋章数量更多,都是为了奖励给前线作战的龙文章、陈继泽等人。
廖铭禹表面笑着恭敬接过,内心却是不以为意,光头就喜欢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笼络人心。
勋章自己都有好几枚了,这玩意又不能当饭吃,挂着好看有什么用?还不如来点实际的大洋呢。
再说那一百八十万法币更是如同厕纸一样,用这劳什子玩意买只鸡都得花个几千上万块,购买力一年不如一年,其通货膨胀的程度可想而知。
“除此之外,元首还命你担任新88军军部副职,这是任命文书,后面你我两兄弟可就要精诚合作了呀。”
这个范哈儿果然是自来熟,还没聊几句就已经开始称兄道弟,不过他最后一番话却让廖铭禹为之动容。
元首居然让自己担任部队副职?这可真是让人始料未及。
原本以为这次调离风波多少有些冒犯到光头,没成想他不仅没有发怒,反而又给自己升了一级,这就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这回军政部调你去江西没成功,老蒋也怕你心头不安逸,多少给点甜头稳住人心滴。”
好像看出来廖铭禹的迟疑,范绍增悄悄凑上来神神秘秘地讲道:
“嘿嘿不过你娃是真行实厉害,几方大佬出面保人,老子呃我都没见过哪个有这么大滴面子。”
廖铭禹一阵苦笑,范绍增还真是快人快语,什么大实话都往外勒。
人家随便哪个军长到职上任都是一大帮人,最起码也得有个警卫队跟着。他倒好,除了个随行副官啥人也没带,一副艺高人胆大的样子。
不过就是这样的实诚和不做作却赢得了廖铭禹不少好感。
“五星大厨”蛇屁股早就备好了一桌酒菜,为了迎合范绍增的口味,他这个粤菜厨子还做起了川菜。
“来来范军长,薄酒淡菜不成敬意,尝尝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酒桌上,廖铭禹热情招呼着,还叫来了孟烦了、迷龙等人在座陪同,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也算是给足了范绍增面子。
“嗨呀兄弟莫要客气,我勒个人不叼嘴,给啥子吃啥子,不然这身肥肉哪里长得起来啊?”范绍增无所谓地摆摆手,幽默的开着玩笑。
“哈哈范军长快人快语,在下佩服,来我敬你一杯!”
“范军长,我也敬您一杯!”
“哈哈干!”
“滋溜啧!”范绍增美美地喝了口酒,笑呵呵地对廖铭禹讲道:“我是光绪二十年生人,估计要大你一个年轮,占你便宜叫声老弟不过分吧?”
“诶哪里话?范老哥这是看得起我呀。”
众人推杯换盏好不快活,菜过三巡酒过五味后大家差不多都已熟络,谈话间也变得没那么拘谨。
特别是迷龙这个铁憨憨酒鬼,好容易逮住一次喝酒的机会哪能放过,直接扔掉杯子换来大碗可劲的造。
廖铭禹也端着杯子连番敬酒,豪爽的范哈儿倒也来者不拒,几坛白酒很快见底,看得旁边的副官樊宝眼皮直跳。
东北大汉的酒量不用多说,那势头就跟喝白开水一样,旁边还有个开了挂体质异于常人的廖铭禹,纵是长期混迹酒桌的范绍增也有些招架不住,连连求饶。
“哎呦喂啊老子成亲那天都没喝过这么多酒兄弟们稳一把,慢点慢点”范绍增满脸通红,舌头都有些发麻。
“呵呵,老哥海量,这点酒算什么?来我们在干一杯。”说着廖铭禹又端起了杯子。
他妈了个巴子这帮人都是无底洞吗?几坛子白酒下肚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
范绍增看着面前的酒杯有些头皮发麻,再喝下去今天可能就只有躺着回去了,但说自己喝不下那岂不是没面子?
就在他左右为难之际,樊宝实在看不下去了,连忙出言劝阻道:“军长你喝多了,不能再喝了,再喝怕是要钻桌子脚”
“放屁!哪个说我喝多了?龟儿子有你说话的份?还不过来给廖长官陪不是?”
范绍增说着朝樊宝一阵挤眉弄眼,后者跟了他几十年了早就心有灵犀,马上端起杯子凑上来:“廖长官,卑职唐突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给您赔个不是,卑职这就干了!”
“没事没事”
有了樊宝分担火力,范绍增顿时轻松不少,虽然放下了酒杯但他的话却明显变多了,天南海北无所不谈,话语中也没有弯弯绕绕,直来直去的样子颇有些江湖中人的豪迈。
廖铭禹好笑地看着他,这招金蝉脱壳哪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这位哈儿司令的个性还真是如同传闻中那样耿直爱面子但又狡猾如狐,毕竟他的事迹在后世也被拍成了多部连续剧。
这家伙年轻的时候做事不计后果,干了许多啼笑皆非又惊世骇俗的事情,再加上极其好色,正房加姨太太足足娶了四十多位,还在四川盖了一座“范公馆”,专门来安置这些小妾姨太太,可谓是男性牲口中少有的传奇人物。
不过说他是“哈儿”还真有那么些道理,在开始军阀生涯前这家伙就曾当起来川人口中常说的“棒老二”。
一个书香门第大户人家的富公子居然落草为寇,就好比家里明明有金山银山但就是不要就是玩,非得跑到底层去混嘿社会,这本身就是一件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但谁也没想到更扯的还在后头。
有一次土匪们聚会时,大家都在抱怨“生意难做”快揭不开锅了,因为这帮袍哥讲究盗亦有道,不能抢穷苦老百姓,但大户人家都有私兵不好动手,于是脑洞大开的范绍增开始提议划拳论输赢,谁输了抢谁家,结果最后输的却是他。
眼看骑虎难下,众人都劝玩笑而已算了的时候,这家伙却犯愣说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数,还真就带着土匪们半夜三更把自家粮仓给偷了一半。
后来事情败露,被范家老爷子大义灭亲给活埋,“临死”前还把老爷子反过来臭骂一顿,最后要不是樊宝趁乱把他从土里挖出来,他这条命就差点交代了。
诸如此类的事件数不胜数,这些无不说明范绍增是一个奇妙复杂之人,不过就这么个直爽讲义气的奇葩,却也是在抗日战争中立下赫赫战功的铁血将军。
眼下吃饱喝足,迷迷糊糊的范绍增用筷子轻轻在桌上敲击着,说道:“老弟啊,有句话哥哥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范老哥但说无妨。”廖铭禹好奇地看着他。
范绍增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左右看了看桌上这几人,那意思不言而喻。
“烦啦、迷龙、懂刀你们吃饱了就先出去逛逛,我与范军长有军务要细商一下。”廖铭禹会意,立马做出了安排。
“是!”
“樊宝,你也出去”
无关之人全部清场,房门也咣当一声重重关上,四周瞬间变得安静起来。
“廖老弟啊,在这也不是外人咯,我老实跟你说”
刚刚还迷瞪眼的范绍增此刻突然来了精神,虽然还有些醉酒的仪态但眼神里清澈了不少,他也不啰嗦,坐直身板郑重其事的讲道:
“老蒋派我来无非是想温水煮青蛙慢慢架空你的兵权,
“范老哥为何突然跟我说这些?”廖铭禹没有急着表态,手指搭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打着。
“我也不藏着掖着了,老蒋那个人疑心病太重,军政部那些龟儿子更不是东西,我就是被这些狗日滴整惨了啊。”
范绍增一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一张胖脸上满是怒色,忿忿不平地接着讲道:
“想当年老子出川抗日没向重庆要过一分钱,好不容易靠个人手把手拉扯起川军第88军,好嘛一个二个就开始眼红老子的部队了,立了大功又怎么样?老蒋一点人情都不讲直接给老子撸道后方看戏,要是换作是你,你心头气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