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信趁势瞥了一眼对方手中之刀。
宝刀亮闪闪的,乃是一柄弯刀。
这是中原人所没有的独特弯刀,不过却与草原游牧民族,乃至是西北的党项人所用的弯刀都不相同,样式十分特别。
不过,这刀乃是一柄无坚不摧的宝刀却是毋庸置疑的!
心思转动,如同电转。
白信脑海里瞬间掠过这些念头,剑势被阻挡的瞬间,天伐剑斜着荡开,卸去反击的力道,继而斜斜一撩,闪电般掠过使刀者的防线薄弱之处。
可是,使刀者接下来的动作却大大出乎他的预料,他竟然抖手将弯刀扔了出去。
弯刀飞旋如轮,绽放出强烈的白光,闪电般旋劈向白信的咽喉。
刀芒厉烈,快如迅雷。
这一招实在大出白信所料。
好在他在玄之又玄的境界之下,对于战局的变化宛如开了帝视角,第一时间闪身避开,长剑招式略变,仗着比一般剑长出尺余的优势,继续刺向手中五刀的使刀者。
嗖!
刀轮急转而过,并没旋劈中白信。
然而,它在飞舞之中,突地“飕”地拐了一弯,飞行轨道得到调整。
刀轮宛如有了灵性,半途转折追斩白信后脑!
白信这一下又是大吃一惊。
他的岱宗如何可没算到刀轮还有这种变化!
迫不得已之下,他猛一转身,人如舞女般亮出优美的身姿舞动,堪堪避过刀轮,只是刀轮旋转造成的凌厉刀风,将他发丝斩断十几缕,随风飘落。
就在刀轮飞过的瞬间,白信回手一剑,明亮剑光瞬间击中刀轮中心。
当!
刀轮锵然作响,连兜数转,显出弯刀的原型,向天际不规则的飞冲。
但在空中飞舞之时,它的轨迹极为特别,竟是极不自然的投入使刀者的手中。
而就在弯刀落入手掌的瞬间,使刀者双目之中精光绽放,浑身气势大涨,擎起弯刀直指天际,继而狠狠下劈。
轰!
宛如实质般的刀气裂地飞斩向白信。
妈的!
这混蛋辈子是赛文吗?
玩刀玩的这么溜!
白信暗骂一声,只有急退。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
那弯刀真是一柄无坚不摧的刀!
对方更有一套与之配合无瑕可击的驭刀之术!
只是他这一退,虽然避过了刀气斩击,可使大手印的高手和程海已经从两边杀了来,旁边使霸王枪的家伙捂住胸口,双目凶光四溢,气机有跃跃欲试之感,显然随时准备着给白信致命一击。
“是我太小觑天下英雄了!”
白信暗暗一叹。
他适才本打算一举击垮使刀者,就是不能将其斩杀,也要令其如使枪者一般暂时失去正面交战之力,毕竟他在刚才的交手之中已经看穿了对方的刀路,岱宗如何将其破解的干干净净。
可对方独特的飞旋斩击刀术却大大出乎他的预料,令他失去了机会。
这让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能在腥风血雨的江湖道厮杀成长的一流高手,绝不可轻易小觑!
局势重新陷入胶着。
白信正待重新寻觅战机,心如明镜,神似水中倒影的灵台突地起了波澜,有非常危险的杀气正朝自己逼命而来!
察觉到危险的瞬间,白信谨守门户,凝神戒备。
几乎是同时,五道精光急闪。
这五道精光宛如五道流星,速度之快,丝毫不亚于之前那位用弓箭狙杀白信的高手,精光闪动间,五道流星分袭白信脑袋、咽喉、左胸、丹田、下阴五处要害。
刹那之间,便已飞至白信身前。
白信早已看的清楚,这五道流星是五枚造型特异的飞镖,且每一枚飞镖之都揽汪汪的,有淡淡的腥臭味,显然涂有剧毒。
对方下手之阴毒凶狠,可见一斑!
但更令白信无比重视的是,灵台之中的警钟并未停歇,反而越来越高吭、激烈!
“还有高手伺机偷袭!”
白信瞬间了然,毫不迟疑,闪身,躲避,收剑,出剑,一气呵成。
刹那之间,他出了五剑。
五道急如流星的流光被刺中,锋利无伦的剑刃轻易将它们一分为二,而在划开的瞬间,剑身微微一震,流光轨迹立刻变换。
嗖!嗖!嗖!
一变二,二变四,五变十,十道流光分袭正在四个方向围着白信的四人。
瞬间击破五道流光,并且将其分作十道,打向不同的敌人,如此庞大的计算量,如此迅捷的思考能力,也就只有练成了岱宗如何、禅法境界精深的白信才有如此能力!
换了一个人,根本做不到如此潇洒随意。
十道流光经过白信的加速,速度已经快的非比寻常,围攻他的四个人似乎都识得这些东西的厉害,见状全都顾不得对付白信,各显手段应对。
趁着四人顾不自己,白信运起诡魅身法,沿着街道向远处掠去。
嗖!
刚刚冲出丈余,一道箭矢如流星般坠下。
这一道箭矢高速飞行,在空气中拉出一道细细的白线,于空气中发出刺耳尖锐的呼啸声,气机浩荡,锋锐无比,还未正式来到,无匹的气机已经让白信生出会被射杀的危机感!
然而,白信早有准备。
就在箭矢破空而至之时,他的身影突地转向,使出八步赶蝉的乘功夫!
八步赶蝉,起初是一向杂技,名为“八步赶骣”,就是在八步之内追狂奔的烈马,并敏捷跃身站立在四蹄腾空、奔驰的马背,做各种高难度的动作,是跑江湖卖艺的绝活。
后来有高人受到启发,以此为蓝本,创作出八步赶蝉,意即八步之内可追飞行的蝉,其最大的用途,是在短途冲刺时能够瞬间把速度提升至极限。
白信此刻施展开来,一步跨出,身影便在两外开外,接连八步之后,已经横着冲出这条街道,跃向毗邻的河水。
这才是白信的撤退路线!
原来,开封府作为大赵国的首都,皇帝的居所,因其比邻黄河,经常遭受洪水的袭扰,灾后又有大病大疫,危害极大。因此,历代皇帝无不极为重视城内的排水设施,经常着得力干将整饰城中水利工程。
经过百余年时间的建设,以及建国之前各方豪强的前期建设,如今的开封府城河道密度极大,个个区域都有数条不等的河流穿过,繁华地带更是如此,简直已经成了这座城市的标志性特点。
而白信在冷静分析利弊之后,鉴于灵台中的危险预警越来越强,遂果断选择后退,不过在正式撤退之前,还有必要让对方空大一波。
此刻,他的身影如同飞鸟,投入缓缓流动的河面。
“休想逃走!”
“给我留下!”
厉喝之声在身后接近。
呼!
一道宛如潮水暗流般的深渊掌力从天而降,氤氲的内力色呈云色,化作一个洁白的掌印朝着白信压下,试图阻挡他。
嗖!
使刀者倾力将弯刀掷出,但见刀轮闪烁,迅疾无伦,绕向一旁,旋斩白信。
轰!
使大手印的那位也不甘落于人后,双掌一推,捏出大手印,凝练厚实的掌力横拍而至。
“这群家伙好粘人啊!”
白信凝眉。
此刻,他万万不能变向,更不能耽搁,否则立刻就会被他们追来,后果难料。
“拼一把!”
白信心念一坚,速度丝毫不减,暗暗将子午罡真气运起,准备正面相搏。
同时,他把金刚伏魔神通催动到极限,以防不测。
说时迟那时快。
掌力、大手印、飞旋弯刀三者齐至,杀机满满,逼命而来。
咻!
就在此时,一道剑气自旁里杀出。
这道剑气大气磅礴,激荡纵横,竟是抢在白信之前赶到。
砰!
磅礴剑气轻易将掌力、大手印斩开,两股独特的力量发生殉爆,彼此炸开,又将磅礴剑气引爆,浩然无匹的冲击力瞬间击中飞旋的弯刀。
三重内劲爆破,宛如炸弹在水面之爆开,空气被排开,无数的河水把炸飞。
飞旋弯刀受到如此巨力轰击,终于超出了使刀者的预料,刀身中的劲力被彻底摧毁,直直的抛飞出去,坠落河水。
“我的刀……”
使刀者顿时大惊,再也顾不得白信,抢身前,掠向坠落的弯刀。
他这一身刀功,声名赫赫的名望,全都仰仗这柄独特的弯刀,一旦弯刀遗失,他一身实力便大打折扣,十去七八,后果不堪设想。
他刚刚掠出河面接住弯刀,却见身边人影一闪,余光一瞥,顿时大惊失色。
是白信!
原来他适才已经准备以尚未成熟的剑罡同流之招接下三者的追击,可却被人横插一手,他松了一口气,正要坠入河中,却见使刀者抢过来接刀,心念电转之间,便改了主意,杀了过来。
只见他冷冷一笑,左掌一扬,五指灵活转动,宛如一朵莲花缓缓绽放,一股炙热霸道的力量在五指之间流转,绽放。
咻!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莲花起劲绽放,横空疾飞,瞬间击中使刀者胸口。
“哇!”
使刀者当即惨叫,面容扭曲,任他意志刚强,也只是强撑着一口气,只来得及在河面借力倒退回岸边,人就萎靡在地,大口大口的喷出猩红血液。
一击重创对手,白信冷哼一声,迅速往河面坠落。
不是他不想趁机击杀使刀者,而是时间紧迫,灵台中的危机感越来越强,让他不敢再耽误时间。
坠落之际,白信余光一瞥,扫到一个人影站在河边,对着这边挥了一下手掌。
霎那间,灵台之内,警声大作,心惊肉跳之感前所未有之强!
这就是对他来说,最致命的危险!
白信立刻以禅法境界主宰身心,不惊不惧,心似明镜,功能感官和第六感全力放开,提高感知力,岱宗如何提升计算力,严阵以待。
令人诧异的是,那人挥出的手掌没有造成任何异样,既没有炫目夺彩的劲气外放,也没有冷夺命的暗器飞来,一切悄无声息。
然而,内心的危机感却让白信不敢放松。
就在即将如水的那一刻,一道隐晦的波动出现在白信的感知之中,他心湖澄清,灵台清明,立刻把握住了这一掌的轨迹!
电光火石之间,他来不及做出别的动作,左掌运起十足的劲力,又毫不吝啬的将子午罡真气灌注其中,一掌拍出。
砰!
几乎是白信出掌的瞬间,一股隐晦的掌力悄无声息的拍在他的手掌之,但却诡异的造成了无比恐怖的破坏力,响声惊人。
巨响声中,掌力交锋处的河水被炸成无数晶莹的水滴,漫天飞舞。
白信在空中无处借力,中掌后就如同扔在河面的鹅卵石,在河面横着飞行片刻,轰地一声,最终坠入河水之中。
如水的刹那,白信暗叫糟糕!
他低估了那一掌。
对方的掌力并非只有阴诡难测这一特点,更毒辣的是——
它,有毒!
掌力交锋的刹那,有少许掌力穿透金刚伏魔劲,钻入白信体内,立刻蚀骨穿心,在体内游走,显然是极为凶猛歹毒的毒掌功夫。
咕嘟嘟!
白信的身影坠入河水之中,一股股气泡自下面升起,在河面炸开。
水波剧烈晃动,却再无白信的踪影。
这个时候,围杀白信的几人已经抢到河边,望着河面呆呆出神。
“失败了?”
使大手印的那人发出略带沧桑的嗓音,显然是有点年纪的人了。
“无论成败,撤退!”
使用弓箭的高手不知何时出现在河边,望了望河面,一把将倒在地的使刀者拽起来,背在背,转身便走。
其他几人见状,立刻运起轻功,各自撤走。
而在此时。
一人踏足白信与四人交战的地方,目光精准的盯着地的发丝。
哗啦啦!
这时,大量人马赶来的声音传来。
这人哼了一声,身子一晃,人影如一道青烟,转瞬间掠走。
同时消失无踪的,还有一缕被斩落的发丝!
河对岸的一家酒肆之。
靠着这边开放的房间,寒冬季节,仍然拿着一把折扇的俏公子,笑意吟吟的看着一片狼藉的战场,略带幸灾乐祸的说道:
“当街伏杀大宗师周侗的亲传弟子,完全无视六扇门和开封府的脸面……这下子有乐子看了!”
说罢,他又颇为感叹的看着河面,有点惊叹道:“不过白信这小子也确实厉害!江湖凶命赫赫的十三凶徒出动了好几位,又有程海这样昆仑派的高手和弓道高手相助,还能安然撤退,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坐在他对面的那人,闻言轻哼,笑道:“周兄此言差矣,刚才若非有人出手相助,我看白信那小子已经横尸河面了!”
周邦彦想了想,点头道:“陈兄所说极是。只是不知哪一剑是何人所出?”
对面之人笑道:“周兄何必装糊涂,那一剑大气磅礴,显然是胸有乾坤之人才能拥有。整个京城,除了耿良辰,又有何人能有如此胸襟!”
周邦彦苦笑道:“陈兄这话伤人了!你明知道我不通武功,偏要这么说,岂不是说我表里不一,不是君子吗?”
“哦,是陈某失言了。”
陈兄哈哈一笑,斟酒道歉,“陈某自罚三杯,请。”
周邦彦轻轻一笑。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