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的人很快分成四个小组。
石泰、白信、明霁雪、韦天高四人各自一组,配属的捕快数量不等。
像是白信和明霁雪,就只选了一人。
韦天高一组则是有三名捕快,剩下的捕快都加入石泰一组。
值得一提的是,明霁雪搭档的那位捕快,是场中唯一一位女捕快,身形瘦高,英姿煞爽。
分了组后,三组人各自挑了任务,匆匆离去。
目送他们远去,白信笑道:
“浪大哥,你觉得这件案子咱们怎么查?从哪方面开始下手?”
这位浪飘萍人过中年,穿着制服,挎着腰刀和腰牌,五官模样俊朗,有种颓废懒散的帅气,放在白信前世那个世界,妥妥的少女杀手。
浪飘萍见白信用语客气,全然没有精英弟子身司空见惯的高傲姿态,心里便添了几分好感,凝目细瞧白信,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这位少年卖相极佳,手执一柄奇长的连鞘长剑,身穿御拳馆制式棉袍,气宇轩昂,剑眉刚直,鼻若悬胆,眼似星光,不知怎得,男性向的容貌在他看来却有几分俊丽美艳,单是没有一点脂粉气,笑容干净爽朗,宛如严冬过后的初春朝阳,温暖和煦。
他怔了一下,回过神来后,笑道:
“这件案子十分古怪,就先从好查的地方查起,比如赵三到底是做什么的?”
白信道:“看来浪大哥已经有思路了。”
“算是吧,跟我来。”
浪飘萍引着白信出了被害人家里,沿着小巷子,走向鱼龙混杂的街道。
“咱们去找本地的地头蛇。他们对这片地区的掌控,比咱们开封府还要牢固,府里不知道的事情,找他们一打听保管就清楚了。”
浪飘萍边走边说,给白信这个小白做科普。
“掌控这片地区的地头蛇,老大组织了一个帮会,叫做青龙堂,在京城各种见不得人的帮会组织里,也算颇有名气,而且这个帮会财大气粗,在京城各地有不少产业,靠他们吃饭的人不知有多少。这赵三啊,以我看多半也是在青龙堂下属产业里混饭吃的。”
在他的介绍中,两人穿过热闹喧嚣的街道,进入了一条干净清净的大街。
大街尽头,有一座高门大院。
朱红院门大开,时不时有带着彪悍之气的人进进出出,颇为繁忙。
浪飘萍一边走一边抓紧时间为留下好印象的白信介绍着青龙堂的情况,免得他以后得罪了这些地头蛇。
白信静静听着,一副老实乖巧的样子。
“青龙堂堂主王文龙,此人来历神秘,能量不小,故而这片区域的地下生意有五成以的收入归青龙堂所有,可谓是日进斗金。而且他私下里招揽了不少好手,又收买街游手好闲的混子,充当耳目,势力极大。”
他先是着重强调了对方的势力和财力,又接着说道:
“王文龙这人是十几年前开始在京城里打拼的,手段狠辣,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挨了二十多刀,还能带着人奋力厮杀,生生打垮一个生存十几年的帮会,最终更带领着一帮街头混子组成了如今的青龙堂,势力越做越大。有消息称,他暗地里结交了许多官面的人物,甚至和禁军将领都有交情,手眼通着天呢!”
“他实力如何?”白信突然插口道。
“当然是非常厉害,不然也不可能掌控的住整个青龙堂!传闻他十几年前在京城里打拼时,就已经是二流顶尖的人物,后来曾经与虎榜排名前三的少年俊杰战过一场,不分胜负。如今十多年过去了,他的功力是越发精进,还是颓废了,谁也不清楚。”
浪飘萍见白信好似对王文龙十分在意,有种跃跃欲试的架势,连忙警告道:
“白兄弟,你可别轻举妄动。我知道你是御拳馆的精英弟子,曾经过虎榜的,实力惊人,不把王文龙看在眼里。可世的事,从来不是单纯以武力论高低的。王文龙的青龙堂,还有京城中大大小小的帮会组织,后面都有朝中官员或者禁军将领做后台,他们每年都收着巨额的孝敬,你得罪了这些帮派,或许一时无忧,但那些能量巨大的人,是绝对不容许你这样坏了他们财路的家伙好好的活在这个是世的!”
他苦口婆心的警告道:“浪某我在开封府当值十几年了,见过不少初出茅庐的少年侠客看不惯这些帮会组织,门挑战,结果呢,一个个不是被当众击败,砍手断脚,一生残废,就是无声无息的人间蒸发,生死不知。这些可都是血淋淋的教训,你千万不能重蹈覆彻!!”
白信笑眯眯的说道:
“我知道了。”
见白信答应的这么爽快,浪飘萍反倒更加不安了。
他阅历丰富,见多了血性十足的少年人,知道他们贯来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耳提面命根本没用,该怎么闯祸还是怎么闯祸,熊的很!
因此,他直接说道:
“这样吧,待会儿我来跟他们打交道,你不要开口说话,一切交给我处理。”
白信应答如流:
“行吧,你经验老道,你说了算。”
说话间,两人走到朱红大门台阶下,还没跨台阶,两个精装大汉从门内暖房里跳了出来。
“浪大哥,你怎么来了?”
其中一位大汉显然认识浪飘萍,关系还十分不错,诧异的看着他问道。
“张兄弟,实不相瞒,哥哥我是遇到了难处,特地过来央人帮忙的。”
浪飘萍快步走过去,揽着他的膀子,另一只手悄悄地把散碎银子塞入大汉的手里。
大汉不着痕迹的把银子收起来,笑呵呵的说道:
“咱们哥俩谁跟谁啊,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我办不了,不是还有赵总管呢嘛!冲着开封府浪大哥的面子,什么事都给你平喽!”
“对了,这位小兄弟是……”
说笑间,他的目光落在白信身,见他身穿着御拳馆的制服,心里顿时犯了嘀咕。
浪飘萍呵呵笑道:
“这位是从御拳馆调来开封府效力的白兄弟,暂时由我这个老人带着他办案。我这次带着他来,也是想让他和兄弟们混个脸熟。”
“原来如此。”
大汉恍然,这才问起浪飘萍的来意。
浪飘萍便把来一说了。
“赵三?”
哪知道他一听说这个名字,顿时脸色大变,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另一边的大汉也是露出惊慌之色。
坏了!
浪飘萍一见两人的异样,立刻预感到不妙。
只见那大汉眼神闪烁,慌张道:
“浪大哥,这件事你听兄弟的话,千万别管,远远的避开就对了!”
“张兄弟,发生何事了?”浪飘萍奇道。
“别问!”
大汉摇摇头,伸手把他望外推,急声道:
“快走!这件事情很麻烦,不是一个你小小的捕快可以参与的!赶紧走,如果让赵总管知道……”
“让我知道了如何啊!”
一道阴恻恻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大汉的身躯顿时僵住了。
明明是寒冬天气,天空不住有雪花落下,大汉的额头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脸被惊慌和恐惧的表情充满。
白信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大汉,转头望向出声打断谈话的那人。
只见这人身穿黑色棉袍,头戴棉帽,脚踩皮靴,披着金线描边的大红斗篷。
人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像是一个文士,可眼神阴沉,气质邪诡,站在那里望向这边,宛如一条吐着蛇信、蓄势待发的毒蛇!
“赵、赵总管!”
大汉僵硬的转身去,抱拳行礼,头埋得低低得,甚至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他虽然尽量控制身躯不要抖动,可到底是徒劳无功,仍在瑟瑟发抖。
“张小华,你刚才在和外人说什么?”
赵总管扫了一眼白信和浪飘萍,如蛇般的目光最终落在大汉身。
仿佛是感觉到了这股目光,大汉猛地一抖,几乎站立不住,晕倒在地。
浪飘萍眼中异色一闪即逝,突然咳嗽了一声,走台阶,引开了赵总管的目光。
他弓着腰,近乎谄媚的笑着说道:
“赵总管,浪某奉了面的命令,特来询问赵三的情况,这不,刚巧没找到赵总管,就问了这位张兄弟几句,不知赵总管可知道赵三……”
“我在和张小华说话,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插嘴!”
赵总管细声细气的说着,轻蔑的目光看都不看浪飘萍一眼,极度的无礼傲慢。
“开封府圈养的狗,就这么不知礼数么!”
浪飘萍脸色一变,身躯僵硬住了。
“原来狗当得久了,确实有见谁都是狗的毛病!嗯,这是病,得治!”
就听白信语气温和,仿佛是在见证了什么了不起的事物一样。
浪飘萍表情愕然地看向白信,似乎没想到这个少年居然会替自己出气。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赵总管怒极而笑,目光冷的宛如坚冰:
“一个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人已经砍成四段喂了狗了!你是哪来的小杂……”
“给我跪下!”
陡然间,一声厉喝自白信口中爆发。
声音之剧,宛如晴空响旱雷,震慑人心,瞬间夺赵总管的心神,脑中一片空白。
这正是“霹雳掌”的发声摄人之法!
几乎是一瞬间,白信的身影一闪,瞬间来到赵总管身前咫尺之处,掌如天倾,一掌盖在他的头颅,浩然无匹的力量轰然压下。
咔嚓!
骨骼的碎裂帮随着剧烈的痛楚,被白信一掌压下,赵总管顺势跪倒的双腿断折,剧烈的痛楚一下子让他回过神来,发出惨叫。
只一个瞬间,这个赵总管就跪在白信面前,凄惨无比。
白信手掌按在赵总管脑门没有离开,无视了他的痛苦惨叫,微笑着开口问道:
“现在,告诉我,有关赵三的一切讯息。”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跪在地的赵总管,恨恨的抬起头,怒火熊熊的望着白信,语气凄厉而疯狂。
他很!
他不甘心!
如果不是被对方的音攻之术打了个猝不及防,没有防备下心神失守,以他苦练多年的功夫,相信结果绝对不是现在这样。
只是他再如何愤恨,也于事无补了。
哗啦啦!
赵总管的惨叫声惊动了里面的人,一个个手执刀剑的大汉冲了出来。
只是当他们看到一向鬼神避易的赵总管被人按着脑袋跪在地,情形无比凄惨时,他们顿时被吓得战战兢兢,一个都不敢前,更没一个人壮着胆子问话。
小白,你这么猛地吗?!
浪飘萍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他哪曾想到白信说打就打,不讲武德。
还居然一个回合就把青龙堂里号称“鬼见愁”的赵堂主打趴下了!
白信没有吭声,金刚般若掌掌力含而不发,故意让赵总管感觉到紧贴着头皮的那股浩然刚猛的力量。
“你……”
赵总管脸色狂变,身躯一抖,片刻后,他长叹一声,再不敢张狂了。
白信满意的点点头,笑容温和而干净:
“赵总管是吧,把赵三的事情交代了吧。”
“赵三是我们青龙堂一家古玩店的伙计,平日里老实本分,从没有偷拿一点店里的东西,古玩店的掌柜很欣赏他,曾对我说过要着力培养……后来,有人捎话过来,交代我们把赵三赶出去,不许在录用他!”
赵总管只想快点送走这小子,摆脱无比尴尬丢人的处境,所以是有什么就直说什么,毫无保留。
“捎话的人是谁?为什么针对他?”白信眼光一闪,直觉感到这里面有问题。
“是,是童太岁捎过来的话,具体的原因我并不清楚。”
赵总管越发感觉到双腿的痛楚越来越强烈,担心耽误伤势,所以有问必答。
“童太岁……”白信皱了皱眉,谁这么嚣张,居然敢以太岁为名号?
而浪飘萍脸色大变,似乎这个人是洪水猛兽。
“童太岁是什么人?”白信开口询问。
赵总管听到这话,神色中露出难以置信之色,道:“你居然连童太岁是谁都不知道?”
“他很有名?”
“是啊,但凡和京城沾边的人,下至三岁小孩,至八十老翁,哪个不知道童太岁的威名!”
是个名人啊!
白信心中一动,望向浪飘萍,道:“浪大哥,你也知道?”
浪飘萍艰难地吞咽了口唾沫,十分不情愿的点着头,脸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这件事情真是大发了!
不仅得罪了青龙堂,还牵连到了京城无人敢惹的童太岁,简直是捅破天了!
见浪飘萍确实知道,还一副玩脱了的表情,白信心里有了数。
又问了几句,他笑眯眯地告别道:
“既然如此,我们就告辞了。对了,以后别见人就咬,人就要有人的样子,到处咬人乱吠的,那不是人,是狗!再次再让我碰到,我不介意把狗一掌打死!”
说罢,白信抽身离开。
浪飘萍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的背影。
“好大胆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