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滴很,好滴很。”常凯申听了戴春风的汇报,高兴的点点头,“羽秾,你们最近的情报工作做得相当不错。”
说着,常凯申走上前,甚至还拍了怕戴春风的肩膀。
“校长谬赞。”戴春风站得笔挺,谦虚说道,“我们只是做了应该做得工作,特务处上下无时无刻不以效忠领袖,忠于党国为使命,发扬不怕牺牲之精神,共赴国难!”
“说滴好啊。”常凯申欣慰不已,“我的学生、我们的同志若是都如你这般,我也可以少操些心了。”
说着,他坐在椅子上,指了指侧面的椅子,示意戴春风落座。
戴处座坐了半边椅子,腰杆挺直,目不斜视。
“我已经通知上海方面,小心应对。”常凯申说道,“只可惜,情报比较模糊,很难针对性部署。”
“是属下失职。”戴春风立刻起身,一脸惭愧说道。
“坐坐坐。”常凯申右手抬起,作轻轻下压动作。
“是!”
“我没有责怪你,情报工作的艰难,我是晓得滴,你们做的很好。”常凯申微笑说道,“上午你们向军事委员会提供了日本人公大纱厂的军事情报,周柏柔便亲自向你道谢,说明大家对你们工作的认还是颇为认可和赞赏滴。”
“谢校长的夸奖,我代表在一线奋战的同志们感谢委座的认可。”戴春风立刻起立,毕恭毕敬的敬礼。
“坐坐坐。”常凯申微微颔首,“公大纱厂的情报是程千帆那个小家伙搞来的吧。”
“是的,是上海特别情报组肖勉带队立下的功劳。”戴春风点点头,“肖勉也是程千帆的化名。”
“也是一个会搞事情的小家伙,前两天上海滩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他倒是杀的爽快了,害的川越那个王八羔子来气我。”常凯申说道。
戴春风看了委座一眼,看到常凯申说话的时候是带着笑容,这话也是带着调侃的味道,知道老头子没有生气,心中也是一喜,看来程千帆在老头子这里竟然也已经挂了号了,堪称简在帝心。
他决定加一把火。
“校长,日本人要在虹口搞事情的这个情报,正是青鸟搞到的,他知道军情紧急,马不蹄停的发报汇报。”戴春风微笑说道。
“噢?”常凯申惊讶出声,点点头,“很好,很好。”
他想了想,突然问道,“怎么一会是肖勉,一会是青鸟的?”
“肖勉是程千帆在上海特情组的化名,他以肖勉的身份担任特情组组长,我们为肖勉特别制造了一份假档案。”戴春风解释说,“青鸟则是程千帆以情报员身份的代号,特情组的工作和青鸟的工作,是分开汇报的,也能够给敌人制造出这是两个人的假象。”
看到老头子今天难得队情报工作这么感兴趣,戴春风自然很好的把握住机会,详细介绍。
其目的是令常凯申认识到情报工作的不容易和艰难,也好为特务处争取更多的支持力度。
“很谨慎,很好,就是要这样子。”常凯申点点头。
他看到戴春风欲言又止,皱了皱眉头,“有什么就说。”
“程千帆使用两个名字,不仅仅是出于安全考虑。”戴春风解释说道,“即使是一个身份暴露了,殉国了,敌人也至多只以为消灭了一个对手。”
“程千帆说了,即便是殉国,另外一个代号还存在,他便是变成鬼,也要让敌人疑神疑鬼,不得安生。”戴春风语气沉重说。
“程千帆这么说的?”常凯申动容了,问道。
“是的,校长,上次属下去上海,学弟亲口对属下说的。”戴春风点点头,看着常凯申,敬礼,“不仅仅是程千帆,特务处全体同志,在加入之时便都抱着以死殉国、报效领袖和党国之无畏精神。”
“好!好!好!”常凯申起身,拍了拍戴春风的肩膀,“你们都是我的好学生,都是好同志,我很高兴,我很高兴。”
常凯申谈兴颇浓,和戴春风又谈了一会。
戴春风注意到常凯申有些疲态,赶紧知趣的告辞离开。
离开领袖官邸,上了小汽车,戴春风的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他如此卖力在常凯申面前为程千帆美言,自然是有他的考量。
他有意将程千帆竖立为特务处的典型,以兹来讨老头子的欢心。
程千帆是浙江人,同时也是老头子认可的学生,再加上程顾之老先生的余荫,老头子天然对程千帆有亲近感和较好之印象。
戴春风极力夸赞程千帆,既可以表现出特务处人才辈出,也可以在常凯申面前表现出不吝提拔后辈的好印象。
具体到程千帆身上,年龄小、资历不足,也毋需担心程千帆爬的太快威胁到他的地位。
且本身程千帆是江山县小老乡,学弟,戴春风自然愿意培养这么一个没有什么威胁的年轻后辈。
福熙路,多福里二十一号。
乔装打扮成一个略有些驼背的中年人的程千帆,压了压草帽的帽檐,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他已经来到此地十来分钟了,此前一直躲在角落暗处观察,确认没有可疑之人跟踪和窥视。
因为事情耽搁,他今天很晚才前往檀香山路的死信箱取情报。
情报条上用只有他和彭与鸥才知晓的暗语写就。
翻译出来便是一个地址和两条接头暗号。
程千帆轻轻敲门。
很快,门内传来脚步声,里面传来一个声音,“谁?”
“泰州来的骆先生是住这吗?”
“你弄错了,我们家先生姓罗,罗成的罗。”
“没错,我是淮安的老范,来找罗三爷的。”
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个年轻人警惕的打量着程千帆。
程千帆低声说了句,“范思贤。”
年轻人这才轻轻点头。
程千帆闪身而入,房门被迅速而轻轻的关上。
“罗三爷呢?”
“在楼上,你上去吧,我在下面守着。”
“有劳。”程千帆粗着嗓音说道,点点头,
小欧阳看了一眼这个中年男人的背影,看到此人驼着背,小心翼翼的上了楼梯,也是惊讶不已,农夫同志今天下来看了好几回了,显然对今天来接头的同志非常重视,没想到竟然是一个有些驼背的农民打扮的中年大叔。
木梯子明显有些年头了,依稀可以看见有腐朽的痕迹,走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来到二楼,看到一个房间亮着灯,程千帆敲了敲房门。
“罗三爷,范思贤应约来拜访。”程千帆说道。
“请进。”里面传来一个略有些嘶哑的声音。
程千帆推开门进去,转身缓缓地关上门。
就看到一个中年男子正在伏案写作。
“罗三爷?”他轻声说。
中年男子起身,转过身来,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程千帆愣住了,他就那样怔怔地看着对方。
“怎么,小帆,不认识我了?”农夫同志微笑着,说道。
程千帆一把拿掉草帽,眼镜红了,直接扑了上去,“李叔叔。”
就像个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