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山。
雷霆的气息充斥此方天地。
原本逶迤的山峦,浩渺烟波,尽数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则是无数尘糜翻涌的深渊。
以及大水混合着泥沙坍塌的动静。
苍穹之上,雷音止息,劫云散去。
熹微天光缓缓浮现。
第三场道劫结束!
刹那间,滔天妖气猝降,一只巨大的手掌,如同天倾一般轰然按下。
这一次,巨掌的速度更快、声势更强,似是有所准备。
轰!!!
虚空寸寸皲裂,大地剧震,“咔嚓”、“咔嚓”声不绝于耳间,巨大的裂隙如同蛛网般朝着四面八方迅速蔓延。
地泉、岩浆纷纷迸溅而出,冷热交织,烟气飞腾。
劫灰反复冲上高空,遮蔽天日。
长空动荡,虚空风涡处处生出,久久无法弥合。
裴凌浑身是血、遍体鳞伤的躺在深渊底部,寒泉浸过了他的耳际,鲜血落入冰冷刺骨的泉水之中,血泊汩汩。
纵横交错的伤口之中,白骨森然。
他的一条胳膊、半截腿皆已不见踪影,断口的地方焦黑一片,有雷击的气息浓郁若实质。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裴凌仰躺间,七窍之中不断流出紫黑色的血沫,想说什么,却抑制不住的开始剧烈咳嗽。
随着这个动作,越来越多的淤血从他嘴角汹涌而出,整个人气息衰弱无比,犹如风中残烛。
然而,高天之上,妖帝却丝毫没有理会这名奄奄一息的裴凌的意思,其恐怖绝伦的神念,再次扫过整个青要山。
与此同时,禁锢着整个青要山的封锁,也又一次缩小。
直到这个时候,重伤的裴凌躯壳,开始如同泡沫般破碎消弭,一道道微弱的法则之力,重归于天地之间,原地空无一物。
方才一幕,似是幻觉。
这却根本不是裴凌,只是其用法则复刻的一尊复刻体。
只是比起从前,这尊复刻体有血有肉,有生有死,却跟真正的本体,已经没有任何区别!
青要山。
向阳的山林之间,空地。
一群皮毛青灰,瞳孔之中有着蛇虺游走的狼妖,正围成一个圈,低头啃食着一具状若雄鹿的低阶妖兽尸体。
恐怖无比的神念,从整个这方天地扫过,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略作逡巡之后,神念远去。
下一刻,所有狼妖,以及地上的鹿妖尸体,纷纷化作裴凌的模样。
其中一位裴凌吐了口鲜血,赶紧取出一把晶莹圆润的丹药服下。
这次果然跟他想的一样!
第三场道劫,结束的时间比第二场道劫又提前了一个时辰左右。
妖帝这次出手,虽然还是没有使用任何术法,但明显是已经找到规律。
他现在的实力远强于前两场道劫时的状态,却还是差点被对方一击震死!
不过,他这次渡劫,用的是系统托管,因此,雷劫与心魔劫,都没有对他造成丝毫阻碍。
而这第三次心魔劫,除了“忘”、“逆”这两条法则之外,又多出了“众”这条法则。
道劫成功渡过,他对于“众”这条法则的感悟,也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现在,他可以用复刻体,来运转蚀日秘录,夺取其他生灵的命格!
刚才这里的整支狼妖群,皆已被他占据身份命格!
除此之外,现在只要有一具他的复刻体没死,他便不会真的死!
他能跟自己的复刻体,随意调换身份与位置!
他可以成为其中一具复刻体,也可以让其中一具复刻体成为他!
是的,这跟之前的“逆”一样,他已经化作规则本身,只要规则存在,他便不灭!
心念转动之际,裴凌勉强压下伤势,当即心念一动,所有复刻体,再次化作刚才的狼妖群与鹿妖尸体。
旋即,本体一步踏出,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却是去了青要山的其他地方。
青要山上空,劫云已经完全散去。
澄碧苍穹重新显现,明媚的阳光洒落大地,照出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万山争黛,千水竞秀。
难以计数的飞禽走兽栖息其间,恣意徜徉。
新生的深渊地处其中,相比于巍峨雄壮的整个青要山,并不显眼。
只不过,没过多久,长天之上,劫云又起。
霾曀漫天,转瞬吞噬了最后一点高天的光芒。
阴暗重归大地,煌煌天威,如剑悬顶。
青要山外。
山涧之中,阴气比之前浓郁了几分,下方翠绿的深潭里,有幢幢之影闪烁。
似是新生的水鬼怨女。
白骨行宫悬浮半空,符文明灭间,恶念、憎恶、怨怼、恨意弥散萦绕,犹如实质。
殿中,司鸿倾嬿裙裳如血,映照雪肤花貌,累累红裙之下,一双雪白赤足高悬宝座边缘,足踝上,一对赤金铃铛,轻轻一动,便有清脆铃声响彻广殿,如珠落玉盘,愈显风情万种。
她兰指轻拈,收起法诀,周身气息内敛入体,缓缓睁开双眼。
羽扇般的长睫下,明眸盈盈,流露出一抹满意之色。
仙术就是仙术,果真好用!
只不过,毕竟是刚刚修炼成功,用起来还很不熟练。
这几天里,她每天都会修炼一次,但每次都只是刚刚施展没多久,便因为法力不支,直接中断。
这让她很是愤怒!
她只是想要向夫君证明清白、威慑一下燕犀城的闻人灵瑟、教训教训琉婪皇朝的皇后、让素真天掌教岑芳渥尝尝当炉鼎的滋味而已!
想到这里,司鸿倾嬿立时取出一张特制的传音符,催动之后,内中立时传来一个侍女恭敬的语声:“宗主,有何吩咐?”
司鸿倾嬿俏脸微沉,冷冷开口:“可有查到裴凌那孽畜的下落?”
侍女战战兢兢:“禀、禀宗主,没没有”
司鸿倾嬿冷哼一声,接着又问:“苏离经,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传音符中的声音越发惶恐,小心翼翼的说道:“禀宗主,苏离经前些天出关了一次,修为突破到了合道中期。”
“但当天其又开始闭关,此外再无任何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