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
一片尸山血海的死寂之中,孤零零的坟茔,独自矗立。
林下白骨累累,泥土早已被浸染成不详的赤红。
气息阴暗腥臭如实质,却没有任何蚊蝇虫豸的痕迹。
树荫下,阴暗昏惑,隐匿着一方血字墓碑,沉默若死。
“郁”的身影,忽然出现。
其依旧白袍狐裘,形容羸弱,只不过,左侧身躯,绝大部分,却都已石化,气息也下降了一大截。
“郁”神色若有所思。
“逆”
这个名号,他在很久很久以前听说过。
对方曾经挑战过禁忌
本以为其已经彻底的消亡,不想却是被“咒”囚禁在了第二道门内。
不过,跟他们想要得到“咒”的造化不同。
“逆”的目的,定是重返幽素坟!
“他想要取代我们,离开第二道门。”
“不能再跟他对上。”
“还有半年时间必须尽快恢复力量!”
想到这里,“郁”神色郁郁的一叹。
四周窸窣之声立时大盛。
整个林地不断震颤,地面仿佛水流一样起伏波动。
很快,大地裂开,爬出一头头通体青黑之色的鬼物。
这些鬼物皆神色郁郁寡欢,出现之后,便手足并用的遁向远方
荒村遗址,此刻皆已夷为深坑,满目疮痍之中,唯长风凛冽。
孤零零的墓碑上,血字淋漓。
四条规则之下多出了红粉新娘与“囚”的名字,在这两个名字后面赫然也有一个“三天”的时间。
只不过墓碑上却没有傅玄序、终葵越棘以及宁无夜三人的名字。
晏明婳看得清楚面色顿时一变。
这个时候,厉猎月一掌轰向墓碑。
轰!!!
一声巨响墓碑发出清脆的“咔嚓”声,一道裂痕出现,迅速蔓延。
厉猎月继续出手。
轰轰轰轰轰
以化神期的修为厉猎月连出数十掌,终于将墓碑打成粉碎。
望着已经散落满地的墓碑,厉猎月袍袖一拂,一股阴风扑去,将其席卷一空洒向四面八方原地只余焦土废墟连一丝一毫粉末都未曾落下尔后说道:“任务完成,去彰郡死地!”
语罢她转身就走。
这个时候晏明婳才回过神来,她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跟上了厉猎月的脚步
京城。
皇城后宫。
裴凌端坐上首,众多妃嫔团团环绕,周身挂满了环肥燕瘦的美人秋波频送,春意悠悠。
原本坐在他身侧的皇后早已站起来跟皇子公主们一样,侍立在侧。她之前的座位上坐着满面怒容、气息微喘的太后。
太后年事已高,方才问了几句话,见皇上不答连气带累已然出现不止支之色。看到这样的情况,皇后连忙起身告罪请她入内落座。
轻软的薄纱帐幔之外文武百官匍匐在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裴凌忽然感到,一道恢弘、高远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自己。
他顿时心中一沉,是那位真正的皇上!
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这种注视便烟消云散。
“皇上,您看看妾身看看妾身啊”
“皇上,妾身新学了一支舞,回头单独给您跳”
“皇上,为何不吃妾身特意给您剥的葡萄?您是嫌弃妾身吗”
“皇上这些日子清减了不少妾身真想好好给您补一补”
“妾身也想要皇上抱求皇上垂怜”
诸妃嫔原本见文武百官尤其是太后前来,还有些惶恐,但见这些人的到来,皇上都一言不发,丝毫没有赶走他们的意思,也就不当一回事,旁若无人的继续争宠。
短短片刻,裴凌膝头便换了三轮,三宫六院语带娇嗔,姿态婉媚,彼此之间,却毫不留情,拼命博取着他的怜惜。
裴凌渐渐感到,一股精纯无比的力量,顺着那些看不见的丝线,开始流入自己的体内。
争道开始,那位皇上的命格,正在一点点被他取代!
只不过,下一刻,外面就传来内侍特有的拉长的声调:“皇上驾到!”
闻言,整个大殿中的人都是一怔,仍旧匍匐在地的文武百官感到莫名其妙,皇上不就在这里?
痴缠在裴凌身上的妃子们,先是动作一僵,尔后阮夕露最先反应过来,立时怒声娇斥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假冒皇上!”
其他妃嫔旋即回过神,纷纷说道:“不错!我等从开始就在这里侍奉皇上,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竟敢公然假冒圣驾,简直罪不可恕!”
“都是皇上太过仁善,以至于宫禁之中,竟然有如此狂徒”
“禁卫统领呢?此等大事,尔等竟然就这么一言不发的看着?”
诸妃七嘴八舌,话音未落,殿门倏忽打开。
一名身着衮服、头戴冕旒的身影在诸多侍卫宦官的簇拥下大步走入,其日角隆鼻,望去威严雍容。
皇上直接越过丹墀下的群臣,跨过殿槛之后,目光透过薄纱帐幔,望向裴凌。
一时间,两位一模一样的皇上出现在宫殿之中,在场所有人都呆住了。
文武百官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而刚刚还围着裴凌娇声软语的妃子们,全都迅速沉默下去,原本探入裴凌衣襟袍袖的纤细手掌,齐齐僵住,目光在两位皇上身上来回逡巡。
这个时候,一名白发苍苍的大臣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过身体,对着刚进来的皇上说道:“微臣拜见皇上!”
其他文武百官纷纷回过神来,这白发大臣乃是当今太师,当今皇上从总角时,便由先帝诏令太师日夜教诲,既是君臣,也是师徒,相处时间却比太后跟皇上的相处时间还久,彼此可谓是无比熟悉。
太师几乎没有可能认错真正的皇上!
而且,先在这殿里的皇上,一直闭口不言,宛如木偶。后进来的这位,气度神态,跟他们记忆中的皇上,一般无二只稍微迟疑了下,所有官员便都对着刚刚进来的皇上躬身行礼:“臣等参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