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洒落,庭中银杏披上一层金辉,灿烂无比。
风拂枝头,黄叶纷纷,盘旋翩跹之后,跌落青砖地上,彼此辉映,愈显清爽。
“吱呀。”
一道诡谲人影闪过,房门忽然被推开,红粉新娘毫不迟疑的踏入屋内。
她此刻仍旧穿着昨日的紫襦黄裙,腰间打着如意结的锦缎只剩了短短一截,衣襟、袖口都有着些许残破的痕迹,似打斗所致,长发高绾,斜插金钗,耳畔一对赤金耳钉,折射金晖,散发出冰冷刺目的光芒。
只不过,脸上却戴着一张光滑如镜的面具。
进门之后,红粉新娘快步绕过屏风,开始仔细检查这间属于萧铮的卧房。
但很快发现,裴凌并不在这里。
红粉新娘娥眉微蹙,昨晚她亲自出手,对萧寿进行了拷问。但对方嘴太硬,什么都不愿说,翻来覆去就是此乃萧家毕生心愿,关系重大,绝对不能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云云。
而且,其魂魄似是受到了某种庇护,搜魂、惑心之类的手段,对其毫无作用。
因此红粉新娘只稍微下手重了点,很快便将对方折磨致死。
只不过,萧寿一死,便有很多丫鬟消失,其面具却留了下来。
想到裴凌之前一直戴着面具,且是他们三位之中最清醒的一个,红粉新娘立时照做,将面具戴在了自己的脸上,尔后很快发现,这面具,可以帮她稳固自己的命格!
眼下已经是白昼,她仍旧可以保持清醒,便是脸上面具的缘故!
命格的问题暂时得到解决,红粉新娘没有耽搁,第一时间过来找裴凌。
是的,她这次,便是中了裴凌的算计,苏醒了太多萧香娥的记忆!
甚至在昨晚祭祀之前,就不知不觉,将自己当成了萧香娥。
而裴凌却能够提前察觉到命格的真相,对于此番“咒”的造化,知道的肯定要比她和“郁”更多!
确定对方不在这里,红粉新娘正要转身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砰砰砰”,一阵敲门声响起。
紧接着,丫鬟的声音传来:“少爷,婢子送了早饭来。”
红粉新娘面色不变,她这几日早上,也有丫鬟准时给她送来早饭,但每次都被她顺手宰杀。
同为萧家少主,裴凌这边也有丫鬟送饭,自是再正常不过。
心念转动之际,她已经走到门口,尔后直接一把拉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靛青衣裙、腕笼银镯的少年丫鬟,面孔素白,双垂髻上簪了一朵赤红色的菊花。
菊花清苦的气味与秋日的冷风混杂在一起,徐徐弥散。
丫鬟看到红粉新娘,顿时一怔,说道:“香娥小姐?”
她很快反应过来,立刻道,“婢子给少爷送”
砰!
不等她把话说完,红粉新娘直接抬手一掌,将丫鬟拍得当场昏迷。
旋即随手一招,便从房间里摄来一口红髹描金兽锁的空箱子。其五指宛如弹拨丝弦般凌空拨动,已然倒地的丫鬟,便仿佛提线木偶一般,直挺挺的站了起来,主动走进箱子。
“吧嗒。”
箱子迅速合上。
这是给“咒”准备的祭品!
在过来寻找裴凌之前,红粉新娘便跟“郁”核对过线索,眼下“咒”的造化,定然跟“咒”的神像有关。
只不过,他们不能直接给“咒”献祭活人,那样很可能会发生昨晚的那一幕,他们的命格会被萧家人占据!
而能被“咒”看上的祭品,除了活人之外,便是浓郁到极点的诅咒与恨意!
这些曾经被萧家折磨献祭、惨死祭坛之上,死后化作鬼物,却还得继续为萧家奴役的下人,其恨意日夜酝酿,磅礴浓重,几如实质,正是最好的祭品!
“今天晚上,先献祭着试试。”
“反正现在命格暂时稳住,有的是时间!”
想到这里,红粉新娘提着箱子,朝自己住的绣楼走去。
竹林潇潇,万叶千声,愈显林下屋舍幽静出尘。
“踏、踏、踏”
“郁”快步回到住处,一把推开房门。
阳光从他身后照入屋中,无数尘糜飞扬,映照出他脸上平滑冰冷的面具。
昨晚,红粉新娘将萧寿折磨致死之后,很多鬼物丫鬟烟消云散,一张张面具跌落在地。而红粉新娘将所有面具都搜集了起来,一张都不准备留给他。
“郁”本能的觉得事情不对劲,便强行向对方索要了一张过来。
其后戴上面具之后,便立刻发现,面具中的诅咒与恨意,能够抵御萧家人对他命格的吞噬!
是以,他便一直戴着这张面具,不打算再摘下来。
“哗啦”、“哗啦”“郁”走进房中,袍袖拂动之际,却有一根漆黑的锁链,缠绕在他手腕上。
锁链的另外一头,捆着四名已经昏迷过去的护卫,正跟货物一样,被随意捆绑在一起,一路拖拽,经过的路径上,斑驳血渍新鲜又淋漓。
萧家一共有六名护卫。
昨晚,他跟红粉新娘各自献祭掉一个,而剩下的四名护卫,今天早上刚刚进入萧府,便全部被“郁”抓了过来。
“郁”站在屋子里,拽动锁链,将四名护卫全部拖入室内。
紧接着,他取出一柄雪亮的匕首,在掌心打了个转。
这四名护卫,都是他准备的祭品,但为了以防万一,他不打算直接献祭活人,而是要将这四人处理一下,尔后献祭他们极致的恐惧与憎恨!
想到这里,“郁”随手打出一个法诀,原本昏迷不醒的四人,眼皮皆动了动,下一刻,他们渐渐苏醒过来,睁开了眼睛。
看到萧朦少爷,四人纷纷一怔,但很快,他们便反应了过来,立时七嘴八舌的问道:“朦少爷,这是何意?”
“少爷莫要胡闹,快快放了我们!”
“我们为萧家出生入死、鞠躬尽瘁,朦少爷想要恩将仇报不成?!”
“这宅子素来不干净,没有我等武人以自身血气镇压,萧家上下,早已不存于世,朦少爷莫要自误!”
“郁”静静的听着,见四人说的差不多了,这才缓缓的道:“我不是萧朦,我是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