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之中。
土屋外,阴气汇聚如实质,原本清晰的场面,蒙上了一层晦暗之色。
地面、屋顶,皆已然凝结了一层寸厚的灰黑色冰霜。
开阔的空地上,人头攒动。
提刀武夫、执扇书生、拉着幼童的临盆孕妇、拄杖咳嗽的老者、身姿窈窕曼妙的提灯少女、手跨提篮面容慈爱的老妪、人皮鼓、绣花丝履、枯萎的树、人首蛇身的暗影
一名名形貌各异、恨意滔天的鬼物汇聚在此,咀嚼之声大盛。
茅檐下原本悬挂着的一串串辣椒、茄子、大蒜都已经被瓜分一空。
见鬼物们的目光,开始朝屋顶尚未长成的丝瓜望去,高大的傅玄序语声晦涩阴沉的说道:“食物没有了,我再回屋拿点。”
说着,他转过身,朝屋子里走去。
一众鬼物闻言,这才收回视线,随意抹了抹嘴角淋漓的血渍,站在原地等待。
“吱呀。”
简陋的木门打开,傅玄序举步跨入土屋,他身影刚刚消失在门内,立时“砰”的一声,木门自动关上。
很快,木门再次打开,从中走出一名傅玄序,然而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拿。
这名傅玄序对着众多鬼物说道:“要再等等。”
鬼物们没有反应,然而都耐心的等待着。
土屋中。
鬼物所化的傅玄序一进来,便见身后的木门忽然关上,他不禁眉头一皱,顿时感到哪里有些不对劲。
傅玄序立时转身,想要打开木门。
但很快,他发现,无论自己如何用力、如何施展手段、如何拳打脚踢看似简陋单薄的木门,却始终纹丝不动!
门打不开,他被关在了自己的屋舍之中!
傅玄序立时退后几步,对着木门打出一道又一道的法诀,然而每一道法诀,都如泥牛入海,木门仍旧没有丝毫反应。
就在这个时候,“吱呀”一声,木门忽然自发打开。
尔后,又进来了一位傅玄序!
刚刚走进来的这名傅玄序,看到屋子里已经有一名自己,顿时语声嘶哑的问道:“你是谁?”
先进屋子的傅玄序顿时面目开始扭曲,没有任何废话,直接朝后进来的傅玄序扑了过去。
轰!!!
两座青山虚影狠狠对撞在一起,磅礴的冲击力霎时间朝着四面八方呼啸而去,只不过,土屋看似平平无奇,面对如此狂暴的气劲,却宛如清风拂面,丝毫不为所动。
二人用的,皆是真正傅玄序的手段!
只不过,先进来的傅玄序,速度明显更快,当即便取出一柄镂刻云鹤灵芝,尾坠五彩攒花琉璃珠宫绦的木如意,法诀掐动,一片连绵不绝、宛如波涛起伏的山峦,顿时自如意之中迅速升起,轰然朝后进来的傅玄序砸去。
后进来的傅玄序,同样取出一柄一模一样的木如意,打出同样的法诀,但木如意中,却只升起了一半不到的山影
轰轰轰轰轰
不过数招,双方便已分出胜负!
先进来的那名傅玄序气息沸腾、周身杀意萦绕的站在原地,而后进来的傅玄序,则已被打的支离破碎,断肢残臂散落了整个堂屋,无力的躺在地上,但其气息不绝,伤口没有半点血液流出,更丝毫没有死亡的迹象。
见此情形,先进来的傅玄序继续催动木如意,正要将另一名自己碾为灰烬的时候,“吱呀”,简陋的木门再次打开。
第三名傅玄序走了进来。
见到屋子里已经有两名自己,这第三名傅玄序,顿时面色变得无比狰狞暴戾,没有半点迟疑,直接便加入了战场!
木如意高悬半空,散发清光灼灼,万千光华如箭雨,咆哮着激射向前两名傅玄序。
轰轰轰轰轰
开战不久,木门又一次打开,第四名傅玄序走了进来。
跟上一名一样,发现屋子里已经有三名自己,第四名傅玄序眼神瞬间怨毒,二话不说,木如意悬浮面前,双臂张开,万重山峦轰然而现,群峰如聚,碧水如带,山水彼此绵延,似无穷无尽,以遮天蔽日之势,落向先进来的三名傅玄序头顶!
接下来,木门不断打开、关闭。
“吱呀。”
“砰。”
“吱呀。”
“砰。”
一位又一位傅玄序走了进来,屋子里的大战,顿时变得无比激烈。
山影幢幢,水色连绵,万千清光当空,如星如月。
狂暴的冲击力在整个土屋之中不断回荡,仿佛无休无止,种种术法、神通宛如疾风骤雨般沛然而落。
随着时间的流逝,进入土屋的傅玄序,实力越来越强,越来越接近第一位本体。
轰!!!
倏忽一道宛如狮象成群而立的群山山影,猛然撞中了第一位傅玄序的胸口。
傅玄序顿时倒飞出去,重重的砸在墙上,落地之后,挣扎了几下,一时间难以站起。
这名傅玄序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七窍之中,缓缓沁出血渍,他嗓音嘶哑晦涩的开口:“吾名众,乃此地之主!”
“入侵者,尔是谁?!”
屋子里所有的傅玄序,此刻皆直勾勾的看着他,嗓音同样嘶哑晦涩,却更加森冷的道:“吾,才是真正的众!”
“吾等都是真的!”
“尓是假的,却不知道自己是假的!”
“尔等才是假的,吾是唯一的众!”
“吾为真,尔等皆假!”
“不,吾才是真!”
“一派胡言,真正的众,是吾!!!”
望着如此熟悉的一幕,“众”的面色越来越扭曲,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此地受他执掌,已经有着千百年岁月,从来没有出过任何纰漏,这次也只是非常寻常的制作食物为何会变成这样?
是那一位,要从他手中收回此地?
不!
不可能的!
那一位,还看不上此等荒僻之地!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吱呀”一声,简陋的木门,又一次打开。
这一次,没有新的傅玄序进来,只是门开的刹那,他与其他所有傅玄序,都在瞬间失去了法力与身体控制权。
紧接着,一只巨大的手掌,从门外伸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