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光瞪你,谁都瞪,就这德性。”
二大爷显然心情不错,就逗了小老四一句。
“二大爷,您这手艺真是绝啦!”
刘青山竖起大拇指,他现在是真心佩服,就这手艺,可千万不能失传啊。
虽然说艺多不压身,可是他一来不能常在这边住,二来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啊。
这时候,刘银凤忽然轻声说道:“白爷爷,我想和您学修补字画,可以吗?”
大伙都是一愣,二大爷也直摇头:“你一个名牌大学的学生,怎么想起来学这个?”
刘银凤却是一脸认真:“我也看到这幅画最初的样子,那模样就像一个病入膏肓的人,然后被白爷爷妙手回春,给救了过来,重新焕发生命力,我感觉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心里忽然很喜欢。”
白二爷张着嘴,愣愣地看着这个年轻的姑娘,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来形容他的工作,心里忽然涌起一种莫名的感动。
刘青山也瞧着二姐,使劲眨巴两下眼睛:以二姐沉稳的性子,把这个当成一个业余爱好,好像也不错呢!
刘银凤现在还没开学,每天除了看看书,剩下的时间,还真就跟着白二爷,学起修补字画的手艺。
这把白二爷都给乐坏了,这姑娘性子安稳,心思细腻,最关键的是能坐住板凳。
哪怕坐那小半天不动坑,也不急不躁,简直天生就是干他们这行的。
用老话来说,这就是祖师爷赏饭吃啊。
不过除了高兴,他心里还有浓浓的遗憾:人家是大学生呦,肯定不能把这个当成主业,你说这世上,咋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呢?
刘青山又领着老四老五逛了两天之后,终于开始干正事。
这趟进京,除了送二姐来这,顺便安置个落脚点之外,还有另外一件大事:参加新长征突击手的表彰奖励大会。
全国万余名突击手,只有几百多人受邀前来参加会议,那绝对是各行各业的精英。
趁着这个机会,多交流交流经验,多交交朋友,互通有无,好像也不错。
八月十五日上午,大会在共青团的最高组织地引导下,顺利召开。
八月十五日下午,部分中央领导莅临会场,并进行热情洋溢的讲话,并和与会代表合影留念。
可惜的是,刘青山并没有看到那位推动改革开放的老人。
不过却看到了后来的好几位重量级人物,这时候他们大多才四十多岁,真的很年轻啊。
八月十六日,作为杰出代表,刘青山上台作了题为《青年应该做改革开放的先锋军》的报告。
时年,他尚未满十八周岁,在一群青年新长征突击手之中,也是最“青年”的。
这篇报告很是受到重视,不仅是内容奋发向上,充满朝气,而且热情澎湃,富于感染力,对广大青年,能起到很好的鼓舞作用。
最重要的是,内容还具有一定的深度,有理有据,绝非夸夸其谈,而是能给广大青年,提供了切实可行的思路和做法。
经过上面研究之后,这篇报告,很快就全文刊登在中国青年报上。
刘青山这个名字,再次进入到一些上层的视野。
在参加完表彰大会之后,刘青山的首都之行,也算是完美落幕,开始收拾行囊,踏上归程。
来的时候大包小裹的,回去的时候,东西也照样不少。
老帽儿的三轮车拉得满满的,愣是没装下,送行的人们,手里还都拎着不少。
还好是始发站,送行的人都买了站台票,直接把东西都放到车厢里。
“师叔,有时间的话,多去麦考尔他们那转转,多交流交流啊。”
大伙都下了火车,刘青山嘴里还叮嘱着老帽儿,而后者则一个劲摇晃脑瓜子:“还是少去为妙,那那边大洋马……嘿嘿。”
看看身边还有送行的刘银凤和高文艺这些小丫头,老帽儿也没好意思再说。
“我的意思是,叫你多跟他们兑点外汇卷啥的!”
刘青山也忍不住白了老帽儿一眼,这个师叔,想啥呢。
老帽儿这才一个劲点头,刘青山还真有点不放心他,万一被拐到米国给卖喽咋整,于是又对身边的刘银凤叮嘱道:
“二姐,你没事的时候,可以陪着师叔一起去,那边老外多,还能多练练口语呢。”
嗯,刘银凤点点头,抬眼望望弟弟:真的好年轻,可是却做了这么多的大事,三凤真厉害,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也能这样!
本来以为自己会是一个人在外地求学,想不到现在不仅有了落脚点,还有老帽儿师叔,还有白二爷这半个师父照应着。
“行了行了,都回去忙吧,有事打电话啊!”刘青山和大伙挥手作别。
“二姐,等放寒假的时候,我们还来!”
小老四也挥着小手,她还有点没玩够呢。
“彩凤啊,你和山杏,就在首都上学好了?”
高文艺摸摸两个小家伙的小脑瓜,也颇为不舍。
她和父母已经搬到四合院这边,大家相处得都很好。
小老四使劲摇晃脑袋:“不行啊,我都想我娘了,还有爷爷奶奶,还有村里的小伙伴,还有大鹿鹿和小黑……”
“别数了,等你数完,火车都开喽。”
刘青山笑着揉揉她的脑瓜,就准备领着两个小的上车。
这时候,山杏忽然挣脱刘青山的大手,激动地向前跑去,嘴里还大喊着:
“娘!娘!我看到我娘啦!”
站台上都是行色匆匆的旅客,她让过一只只旅行包,挤过一个个行人,可是依然失去了目标。
小丫头站在那,茫然环顾,无声的哭泣起来。
刘青山快步追上来,拉起山杏的小手,没有任何安慰的言语,只是轻轻抚摸着小家伙的西瓜头,帮她抚平心灵的创伤。
在他想来,一定是山杏看到了一位和钱玉珍相貌相似的女性,错把人家当成了母亲了。
这孩子啊,虽然平时不说,可是心里对母亲的思念,却是如此炽烈。
“山杏,我们回家吧。”
小老四拉住山杏的手,两个小家伙手挽着手,一起吃力地登上火车。
幸好,一路有彩凤相伴……
八月二十日,在历时二十天之后,刘青山他们兄妹三人,终于回到碧水县。
下了火车,从车厢出来的时候,就连老四老五这两个小家伙,都吭哧吭哧抬着一个大提包。
刘青山就更不要说了,身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包袱,简直就是行走的运货车。
走出站台之后,兄妹三人不约而同地放下手里的东西,然后都叉腰在那喘大气。
“哥,下回咱们再去首都,你还是开吉普车吧。”
小老四看样子是真的累坏了,嘟囔着说道。
刘青山也点点头,觉得这个主意真不错。
不过这一堆小山似的东西,吉普车也拉不下啊,刘青山本来想往村里打电话,叫张连娣开吉普车来接他们,想了想,干脆还是找一辆卡车算了。
于是,借用车站的电话,给酒厂的大老李打了过去,也是怪事了,怎么打也打不通。
摇了好几分钟,电话终于接通了,里面传来大老李熟悉的声音:“歪,这里是碧水县酒厂,您是哪里,是要订购药酒吗?”
刘青山愣了下:“我不要药酒,我要一辆拉酒的卡车。”
“开什么玩笑,我们厂里的卡车,现在全都送货去啦!”
也不知道是电话的声音有点失真,还是大老李急火火地没听出来,刘青山一听对方要撂电话,连忙又说道:“老哥,我是青山啊。”
“我忙着呢,管你是谁,啥,青山老弟,哈哈,你这是从首都回来啦,在哪呢,我马上去接你!”
大老李的声音都透着一股子兴奋,问清楚刘青山的位置之后,就咔嚓一下,撂了电话。
刘青山眨眨眼:不会是拍摄的广告在电视里播出了吧?
不大一会,大老李就坐着一辆小卡车来到车站,看到刘青山,就直接扑上来,一个熊抱,把刘青山抱到半空,使劲转圈。
“停停停!”
刘青山嘴里大声叫着,你要是跟俺家老四老五来这个,还有情可原,俺都多大的人啦?
果然,旁边的俩小丫头,都捂着嘴在那乐呢。
“哈哈,青山老弟,火了火了,咱们的药酒现在都卖疯啦!”大老李总算是把刘青山放下,然后又激动地嚷嚷起来。
“老弟啊,你是不知道啊,广告播出去才不到一个礼拜,天天酒厂的电话都接不过来了,咱们酒厂的大门槛,都快被踩平,你这广告太好使啦!”
大老李挥舞着手臂,意气风发,大有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架势,就连酒糟鼻都闪烁着奶油草莓般晶莹的光泽。
跟前些日子那个愁眉苦脸的家伙,简直是判若两人。
刘青山却显得比较淡定:“老哥,恭喜恭喜啊!”
“哈哈,应该说是同喜同喜才对,你存的那些药酒,现在也该出手了吧?”
虽说刘青山那四十万块的药酒,一直就存在他们酒厂的仓库里,原封不动,现在就能大赚一笔。
可是大老李却一点意见都没有,要不是青山老弟这个金点子,他现在还被单位职工堵着家门口,有家不敢回呢。
单位的其他领导,也有人提议说,要不把那批药酒,再按照出厂价收回来,大不了,按照银行利息给刘青山算钱呗。
提议的这家伙,被大老李直接给骂个狗血喷头。
做人要有原则:人家在患难的时候,雪中送炭,冒着风险把钱借给你,掉过头来,你就不认账,那还是人干的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