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开始也不是很理想,后来仔细想了想,才大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张起航说道:“对于这些商店店主等小工商业主来说,他们有频繁的运输需求,但每次需要运输的货物的数量和重量都不大,对于他们来说,全顺这类轻客的货运版本的运输能力对于他们而言都属于性能过剩了,最重要的是价格也不便宜、油耗也不算低。
但之前一直没有一款足够物美价廉、但性能能够达到他们要求的产品,所以他们也就只能将就着,但现在,咱们的三轮摩托车完美的满足了他们的需求,最重要的是足够的便宜,有人感兴趣自然也就可以理解了。”
看着江河诧异的眼神,张起航笑道:“别这么看着我,别忘了,小工商业主也是资本家,既然是资本家,他们天生就有节省成本的冲动。”
张起航这话可不是随便乱说的,若干年后,国产的汽油三蹦子以及电三蹦子在欧美占据了一席之地,欧美的媒体们发现这一点之后都震惊了,他们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国家的小工商业主们会喜欢这么简陋的一个小玩意儿。
在采访中,这些小型工商业主明确的表示就是这个不起眼的三蹦子能够满足自己日常绝大多数的工作需求,最重要的是,不但这個东西的采购价足够便宜,而且使用成本极低——“比如我这个三轮车,采用电动机作为动力,百公里的电耗成本也就一欧元多一点,这是其他任何一种运输工具所比不了的,这么便宜、这么低廉的使用成本,我为什么不用?”
价格足够便宜,使用成本足够低,并且性能能够满足使用需求,再加上经济下行,老欧洲的日子也没有以前那么好过了,这就是汽油三蹦子和电动三蹦子在欧洲开始站稳脚跟的原因,而在这之前,不止是欧洲人不敢想自己会用这玩意儿,就算是国内的三蹦子生产商也不敢想有一天自己竟然会将这个东西出口到欧洲去——人家欧洲人会喜欢这玩意儿?
江河想了想,终于点头:“是我把事情想的简单了,听您这么一分析,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当然,这个事情急不得,慢慢来就是,”拍拍江河的肩膀,张起航说道:“不过总的原则不变,那就是在国内限制摩托车的大前提下,想办法多出口,这几年非洲的经济发展的挺快,咱们要想办法提高在非洲市场的占有率。”
说到这,张起航提醒道:“老江,你应该注意到了,这几年来,印度的摩托车在非洲市场的占有率在不断提高,这件事你要重视一下,如果最终印度在非洲市场的占有率超过了咱们华腾集团,那可就成了大笑话了。”
和历史上不同,随着华腾集团提早开发国际市场,现在的非洲市场上,来自华夏的摩托车牢牢地占据着统治地位,但这几年来,印度摩托在非洲市场发展的也不错,市场占有率逐步提高。
眼看着印度摩托车的市场占有率已经超过了20%,张起航有点不高兴了:印度摩托车在非洲每提高一个百分点的市场占有率,就相当于自家的摩托车的市场占有率降低了1%啊,老江这家伙究竟在搞什么?
听到张起航提到这个,江河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解释道:“张总,您放心,我们一定尽快把市场占有率稳定下来。”
“嗯。”
张起航缓缓的点头:“老江,别往我失望啊。”
“……”
江河没说话,只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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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办公室,回想着张起航最后看向自己的眼神,江河只感觉自己心头沉甸甸的:张总对自己有些不满意了啊。
仔细一想,江河觉得这也不怪张总对自己不满意:确实,自己分管的摩托车业务确实进展不理想,张总不满意也是正常的。
但一想到印度摩托在非洲的发展都引起了张总的主意,江河就真的忍不住了,他拿起电话对自己的秘书吩咐道:“通知下去,一个小时召开摩托车集团高管后紧急会开,实在到不了的,可以通过视频参加会议,但任何一个人都不能缺席。”
秘书不敢怠慢,急忙吩咐了下去。
吩咐完秘书,江河沉吟了片刻,又拿起电话拨了出去:“小振,你过来一下。”
………………
十多分钟后,江河的办公室里,集团摩托车业务非洲市场的负责人石振小心翼翼的道:“江总,您找我?”
“嗯,坐吧,”江河示意随便坐,在秘书给两人倒上水之后,他才开口对石振道:“小振,我刚刚从张总那儿回来。”
石振赶忙道:“张总是不是有什么指示?”
江河点点头:“指示是有些的,但张总更关心的是你负责的非洲市场,”
说到这,江河盯着石振,问道:“小振,刚刚张总问我,为什么咱们的非洲市场的开拓速度变慢了,你能不能回答我?”
就在刚刚接到江总的电话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现在听到是这个问题,石振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一些,听到是这个问题,他放心了不少,连忙解释道:“江总,咱们华云摩托一直还是非洲市场的市占率第一,之所以这两年非洲市场的增长速度变慢,是因为非洲市场已经接近饱和了,现在非洲市场的竞争很激烈,所以……”
听到石振的辩解,江河很失望!
石振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当年开拓非洲的摩托车市场的时候,他更是立下了不小的功劳,也正因为此,自己才让他负责整个非洲市场,可现在来看,石振大概是辜负了自己的期望了啊……
他失望的望着石振:“是吗?那你怎么解释印度摩托已经在非洲有了超过20%的市场占有率?”
“唰”的一下,石振的脸色瞬间变了,额头上也隐隐见汗!
这个问题提犀利了,你石振说非洲市场已经饱和,所以才增长乏力?但我看是咱们华云摩托增长乏力吧?印度摩托车的市场占有率的增长可是强劲的很呐!
还有,一边是咱们自身的增长乏力,一边是印度摩托车市场占有率的飞速增长,你石振怎么解释这种情况?
看到石振的这个模样,江河就知道这其中果然有情况,一时间,心中不禁五味杂陈。
“底是怎么回事?是你拿了阿三的好处,还是另有其他的原因?”强忍着心中的焦躁,江河盯着石振,沉声问道:“到小振,我提醒你,现在你给我老老实实的说明白,事情还有补救和挽回的机会,但如果你还跟我玩心眼……”
石振急了,一下子站了起来:“老领导,我向您保证,我绝对没拿阿三的一分钱和任何好处!”
江河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先定定的望着石振的眼睛,确定这家伙的眼神没有闪烁和闪躲之后,这才点头道:“那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领导,不是我们不想办法,实在是印度的那帮子人不讲规矩,”说起这件事,石振也是一肚子的委屈要诉说:“你是不知道,那棒子印度的摩托车厂家是什么条件都敢给他们在非洲的经销商们许诺,什么好处都敢给!
给回扣都是小事,我甚至见过印度的摩托车厂家直接给当地的经销商送房子、送枪支弹药、送女人的!
这还让咱们怎么玩?
咱们华腾集团不一样啊,咱们是国企,账目方面要经的起审计……”
“……”
听到石振这么说,江河也是无意识的皱起了眉头:印度的这些摩托车经销商,竟然玩的这么“豪放”吗?不但直接送钱,甚至送女人、送枪支弹药?不过话说回来,你可别说,在非洲的很多国家,枪支弹药和黄金一样,确实是硬的不能再硬的硬通货。
这么一来,倒也能够理解石振的为难之处了:印度的摩托车生产厂家不讲武德,肆无忌惮的给非洲的经销商们送好处,可华腾集团不能这么干啊,要不然审计这一关们就过不了——嗯,小振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够保证非洲市场的增长,看来他也确实是动脑筋了。
点点头,江河的脸色顿时和缓了许多,他再次拍拍石振的肩膀,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也不能全怪你,这样,回去之后你写一份报告,重点说一下印度摩托车厂家在非洲用了哪些不正当竞争的做法,我拿给张总看看,至于你,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听到这话,石振这才松了一口气,赶忙对江河说道:“谢谢江总。”
他知道,暂时来说,自己过了这关了。
江河摆摆手:“这有什么谢不谢的,都是应该做的,说到这,小振,我要批评你了,既然你工作当中遇到了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为什么不赶紧上报?”
石振低着头:“是,对不起江总,我是有自己的小心思……”
在江河的目光的注视下,石振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想着莪是咱们华云摩托在非洲市场的总负责人,参与竞争、赢的竞争本就是我的工作内容,如果没能赢的竞争对手,只能说明我个人的能力不够……另外我也是前段时间不久才知道印度的摩托车厂家竟然是采用了这么不光彩的手段……”
“啧……”
听石振这么说,江河也没话说了。
设身处地的站在石振的角度,江河其实也能够理解石振为什么不赶紧上报:眼看着印度摩托车在自己负责的区域范围内不断的增长,而自己却拿不出有效的应对手段,这个时候的石振,大概是真的以为印度的摩托车厂家的市场营销手段高明吧,又怎么会想到对方会用处这么不光彩的手段?
在这种情况下,主动将问题上报,那不是让领导认为自己无能么?
所以石振此前没有上报的做法虽然不对,但仔细一想,是真的能够理解。
“行了,这件事就到这儿吧,你尽快把报告写好,说明白印度的摩托车厂家都使用了那些不光彩的手段,”说完这个,暂时放下了心的江河对石振说道:“还有个事,刚刚我和张总聊天的时候,张总的意思是咱们集团的摩托车产业要进行转型。”
这可是关系到自身利益的大事,一听说集团要实现战略转型,石振顿时就稳不住了,连忙问道:“转型?怎么转型?”
“摩托车这一块,要从现在的生产资料和代步工具,逐步向玩乐型摩托车品牌进军,或者说,两者要并重!”江河解释道:“张总认为,随着咱们国家经济的发展和民众的逐步富裕,已经有相当一部分消费群体不再将摩托车当成一个代步工具和生产资料,而是当成了一个玩乐工具,或者说,是成年人的大玩具。这一点,从这几年来越来越多的大贸进口摩托车以及大排量水货上面就能看的出来。
所以咱们集团的摩托车业务板块也要进行逐步调整,既要有生产资料型和代步工具型摩托车产品,也要有如同哈雷、杜卡迪、宝马这一类的玩乐型摩托车产品,而接下来,公司就要开发一款真正意义上的玩乐型摩托车产品。”
听到这里,石振也忍不住激动起来:我们华云摩托车也要研制自己的大排量摩托车了吗?
对于一个摩托车从业人员来说,谁还没有个大排梦?
石振立刻点头道:“嗯,确实,现在买大排量摩托车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就算是水的,一辆哈雷大滑翔、本田金翼也要十多万呢,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既然能拿的出这么多钱来买水,如果市场上有更好的国产大排量摩托车,相信他们也会支持。”
“嗯,张总也是这个意思,”江河点头道:“之前我和张总讨论这件事的时候,张总提出了几个设想,让我们自己讨论一下。”
“您说。”
石振竖起了耳朵,仔细的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