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乾清宫。
最近一段时间,几位丞相几乎每天都出现在这里,俨然已经放弃了文渊阁的架势。
景和帝也是出奇的勤奋。
以前他最多半天时间在这边处理公务,现在几乎一天到晚都在乾清宫,连睡觉都是在后面的养心殿,睡的素瞌睡。
这就使得一群想要怀龙种的嫔妃们非常不满,觉得自己错过了五十亿,还不仅仅一次。
但这个时候景和帝哪里有那种心情?
况且已经有两位嫔妃怀了龙种了,他的迫切需求大大的降低了,当然就不会那么急切。
还是江山要紧。
不过这几天,景和帝心情还是不错的。
东北那边形势还是很糟糕,要不是李南渊拼命的灵活机动作战骚扰室韦联军,宁远城早就陷落了。
锦州城倒是还很稳,连摇摇欲坠的锦州左卫城,也顽强的坚持了下来。
西北方向虽然西羌和回鹘的攻击力度很大,可一方面西北总督徐云鹏牢牢的守住了兰州防线、西北边军将军黄飞扬坐镇银川防线,龙腾卫大将军唐晖守住了天水防线。
另一方面惊喜来援的四川巡抚张子哲守住了陇南,堵住了回鹘去往四川和汉中的大门。
贵州布政使苏小松简直是让人无比惊艳。
他一路杀退了南诏人不说,跟着便急速奔驰到陇南下面的文县做补充防守。
但只是休整了三天,苏小松便带着自己的两万军士,昼伏夜出,悄悄的直插陇南和天水之间的礼县。
礼县本来已经被回鹘西羌军队攻下了,烧杀抢掠了一番便离开。
苏小松带着人一路冲进了礼县,以最快的时间开始整修城池,布置防守,一下子就把攻打陇南和天水的回鹘和西羌联军给切断掉。
直到此时,他们才晓得礼县的重要性。
最让回鹘和西羌军懊恼的是,他们只顾着烧杀抢掠了,根本没有对礼县的城墙等进行大规模的破坏,苏小松接收的礼县县城,城防的完整度超过了七成。
不甘心这么重要一个节点被卡住,西羌和回鹘军队对礼县进行了猛烈的攻击。
可无论他们怎么攻击,从四川搜刮了大量守城物资的苏小松,都牢牢的顶了下来。
甘肃不比辽宁。
大康的辽宁在山海关之外,就是那么一条走廊,纵深的地带非常狭窄,而且重要的城池就宁远和锦州城两个而已。
甘肃可不一样,这边虽然穷一点,但大大小小城池二三十座,面积又比辽宁大好几倍,大康把握住的好几个重要城池,都汇集了众多的军队。
哪怕是西羌和回鹘联军拥有超过四十万人的规模,他们也不可能直接投入十万人以上来攻打礼县只要他们敢这么做,那么天水的龙腾卫大将军唐晖,一定会率军杀过来,狠狠的抽他们的屁股。
因此苏小松才在这么危险的局面下,硬生生的顶住。
最让人放松的是北方防线那边,已经大概证实了乞颜部落联军就是来骚扰作战的,除了第一仗疯狂之外,其余的根本没有任何大规模拼死拔除堡垒的行为。
南诏?
那就是一个笑话!
一条狗都不如的东西,被狠狠的抽了一顿后,立刻就软了,动都不敢动。
景和帝看着这两天的各地情报汇总,不觉下意识的点头:“嗯,两万青壮已经送进礼县城了?不错!这下子苏小松算是松一口大劲儿了!”
“是啊,我们也松一口气了!”葛松道舒展开眉头,“别看西羌和回鹘的骑兵在甘肃境内纵横,但是他们现在已经是被困住的老虎,根本用不了劲儿!只要我们能坚持下去,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因为后力不继而退却的!”
“想不到苏小松还能有这样的能耐,真是虎父无犬子呀!”这边的丞相曹仪也微笑道,“说不定十来年之后,我们就能看到他们两父子同时出现在这里呢!”
今天坐在乾清宫办公的,除了四位相爷之外,其余的不是六部尚书就是大将军,或者是从二品的大员们。
曹仪的这个说法,无疑是认为苏小松和苏凤两人同时能登上高位,成为显赫无比的父子组合。
在历朝历代都有这样的例子出现,但是大康还没有。
“小松这孩子不错。”景和帝对此是大为赞扬。
苏小松之前虽然今年三十二岁就坐稳了贵州布政使的位置,但那只是他的民政能力不错,再加上确实是有不少的加成,所以才是如此。
但最近三个月苏小松在战场上的表现证明了他的全能。
他就好像是当初的葛松道,以文官的身份出战,然后一路狂飙猛进,打得让人刮目相看。
特别是这种勇气,还有这种坚忍不拔的作战能力,非常让景和帝高兴。
二十年之后,苏小松也不过是五十二岁,最少都能是成为一个副相,辅佐自己的儿子啊!
“西北是不用担心了,北方防线是不是也可以不用担心了?”这边的钟昶皱着眉头说:“这金沉白他们肯定是心中有鬼主意,从最开始挑起了战争之后,他们就一直没有大规模动作了这么两个月的时间,死伤才不过一两万人,还是那么漫长的防线,这是哄鬼呢?”
马浩秋冷笑了一声,“这又有什么不好猜测的?不过就是觉得乞颜的实力太根本不足以加入到这场瓜分大康的盛宴里面来,所以在保存实力呢!
我觉得我们可以把北方防线的禁军调动了,让熊伯振带军去山海关支援李家康,让祝君立率领禁军起江南支援完颜乘风,他们过去,可是会大大缓解两方面的压力呀。”
“东北最为危险,是需要更多的援军才对。”曹仪附议道:“不过江南那边却是还好真没想到啊!德王殿下和怡王世子殿下肆意妄为之下,居然能有那么好的效果!真是能抵得到一万精兵呀!”
曹仪提起了这个,景和帝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柳铭淇和柳铭璟两人,因为怕麻烦,现在都没有给他飞鸽传书了。
但是两人的功劳,还是由苏凤给直接报了上来。
负责庆元、泰顺、苍南的防守将领和官员,把他们看到的特种小队的战功都给了苏凤,苏凤整理之后又发给了朝廷。
而且苏凤还在每每文书最后加了一句。
“两位殿下之神出鬼没、杀伐果断,使得倭人风声鹤唳,死伤不少,进攻速度明显放缓,强度也较之最初变弱许多。我等禀报之战功,实不足他们功劳的十分之一矣。”
这样的评语,便是苏凤在为柳铭淇和柳铭璟背书了。
在这种倭人兵锋直指江南的时候,他们两人率领两百多人在倭人后方频频行动,带来了如此大的助力,真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嗯,这一点倒是微臣之前疏忽了。”最懂兵的兵部尚书周之孝说道,“看来德王殿下说的特种作战,的确是有不同寻常的效果!
他们不但解救了松溪县的八万多民众,还至少把倭人十万大军的步伐拖了整整五天以上!不然的话,依照仓促建立的庆元、泰顺和苍南防线来说,早就已经被攻破了。
现在虽然这第一道防线的三座城池都失陷了,可泰顺的一万多军士还是顺利的撤走了,这不是全靠德王殿下他们的拼死拖延敌人吗?”
“是啊!这得多危险啊!”景和帝想起来就一阵后怕,“倭人真是够阴险的!居然分兵去各个击破要不是铭淇他们反应得快,让泰顺的守军趁着敌人还没有合围,就直接冲了出去,恐怕这一万多人也交代在那里了。”
“现在挺好的。”葛松道颌首说道:“有了这一万多和倭人拼死作战的军士们,分散到了第二道防线的龙泉、云和、青田三座城池里面,他们就能教导传授经验给守军们,从而可以更加从容的防守。”
“嗯!”
景和帝问道,“那么按照你所说,倭人还能攻破第二道防线吗?”
“如果他们拼命的话,有可能拿下一两座城池,但绝对突破不了苏凤镇守的丽水防线。”葛松道正色的道:“倭人现在气势已经弱了,哪怕是拼消耗,他们这六七万人根本也不够了!”
“这就好啊!”皇帝脸上多了一丝笑容。
十万倭人来势汹汹,半个月就席卷了小半个福建,一路势如破竹。
结果现在还没有到浙江的腹地,就被抵挡住了,江南基本上不会受到什么威胁,你说皇帝会不会松一口气?
所以他现在都没有提及让柳铭淇他们回来了。
这些小子,包括张勤和熊大宝在内,还真的是很挣脸啊!
关键铭淇和铭璟还是主动请缨,拼死报效国家,这样的宗室子弟,哪怕是违规了一点,那也没什么说的。
“不过就是他们的杀戮手段太残忍了一些。”这边的南宫忌说道,“割头来以牙还牙倒也不错,可”
下面的话就不大雅观了,南宫忌选择了中途截止。
不料翰林院掌院学士冯玉强却是挥了挥手,“南宫大人此言差矣!就允许倭人在我大康领土上烧杀抢掠,奸妇女,坏事做尽?就是要这样,才能教训倭人们,让他们知道害怕!”
曹仪皱了皱眉,“好了,这样的话题,也没有什么好讨论得。德王殿下他们相当于是民间义士,又不是军人,我们管那么多干什么?现在重要的是,德王殿下率领小股部队如此出神入化,帮着我们稳定了江南的局势,这才是值得庆幸和骄傲的。”
景和帝听着连连点头,却又很自谦的道:“这两个孩子懂得什么?多半就是张勤和大宝的功劳,他们只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嘿,你说他们的狗胆够大呀,居然知道把这两位知兵的猛将迷翻了,带在身边做事儿。”
“这恰好说明德王殿下和怡王世子殿下知道分寸。”钟昶回道,“他们两人毕竟是初出茅庐,还需要两位校尉来压阵,这样才能更好的统帅队伍。”
“可惜了!要是他们这一趟有一千人说不定都能发挥更多的作用,直接吃掉倭人两三万人都可能!”葛松道还有点惋惜。
“鸿廉你别想了,他们能有两百多人,都已经不错了。”景和帝道:“我在皇城周围看过他们的训练,那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第一批能做到三百人同时受训,而且长达半年多的时间,已经很了不起了!
不过苗太升的眼光是一如既往的毒辣呀!居然从铭淇手里抢了一百个人过去这下子倘若是江苏那边有什么问题,他按照铭淇的法子训练出来的什么戚继光阵,我倒是有些期待了!”
周之孝摇头道:“陛下,打仗可不能有侥幸心理!德王殿下的特种作战有了效果,那是因为他手里的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两百德王府侍卫不但是羽林卫退下去的精锐,更是经历了他魔鬼训练大半年的。
甚至是那五六十个皇家橄榄球队队员,那之前也是打遍了禁军和外域球队无敌手的精英!
而苗炎手里的是什么人?那是连漕运这种三流军事存在都看不上的漕卒,说白了就是苦力而已!
您把希望放在了他们的身上,说不定就会引来严重的后果,到时候江南腹地遭受蹂躏,绝对会天下动摇啊!”
“周尚书说得对!苗炎能把淮安以及周围守好了,那就万幸了,不能指望他更多。”另一位懂兵的葛松道也说道,“真正可以依靠的,还是从我们这边调过去的精兵强将。”
曹仪点点头,“那么,话题又说回来了。诸位同僚,你们觉得熊文庆和祝星骏能动吗?”
他是正丞相,统管百官,这样的话题当然要由他来统筹主持。
但现在每说一句话,就是负责任的时候了。
如果对了还好,倘若熊文庆和祝星骏两人离开北方防线,然后乞颜忽然增兵攻打北方防线,一旦形成了突破之后,立刻就会直接威胁京畿地区,威胁京城!
这样的责任谁敢担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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