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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三十一章 杯具

“此是何地,却不是家乡?竟连区区通语中期之境都无法承受,道一啊道一,你的虚天神殿,到底落到了怎样的蛮荒之地?”

暴兕双目凝视着透明墙壁之外的天际,灯笼一般的巨目中蒙上一层厚重的阴霾。

纵观此暴兕一身,真应了许易前世的一句调侃之语,人生的茶几上,摆满了悲剧。

自两百岁的幼年期,便被道一真人擒拿,驯服不得,遂打入了虚天神殿的猎妖谷中,充作妖兽,供门下弟子试练之用。

仗着得天独厚的血脉,暴兕的修为一涨再涨,由最初的黑牌,直入金牌。

及至虚天神殿,为姜恨天所得,封禁于龙首峰的第一个百年,他已突破了通语前期,进入了通语中期之境,第二个百年,便消弭了脖颈间的界牌,并诞下了一子。

所谓兕者,大越之说文解字,解释为母犀牛也,一者是因这暴兕,形貌极类犀牛,二者,便是这暴兕,能自产子嗣,故而以之为母体。

实则,这暴兕乃是雌雄同体,不孕而育,采撷天地精气,而自造生命。

这暴兕诞下的子嗣,同样是猎妖谷的禁制,自出生以来,便自带妖牌。

而有别于此暴兕的自幼就擒,有他的悉心抚育,小暴兕的成长,极为惊人。

不过忽忽百余年,便修到了通语初期,成为了金牌大妖。

火云山一役,小暴兕力战而亡,尸身为老暴兕所噬。

非是老暴兕无情,实则小暴兕的出世,便被老暴兕准备为替身之用。

否则以老暴兕的修为,生产与否,全由自主,且生产极耗元气,若无特殊需要,又怎会行如此下策。

甚至可以说,老暴兕这一生的终极目标,便在于突破猎妖谷的禁制,回归家乡,杀上道一老巢,一洗千年耻辱。

余者,于他而言,皆是过眼云烟,至于亲情,更是飘渺。

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容忍那么多卑微的人族,才火云山围攻小暴兕,静看小暴兕的死亡。

所为者,不过是摒绝一切干扰,汇成他处心积虑,谋划三百余年的空间穿梭大阵。

说到这空间穿梭大阵,最值得一提的正是,汇成此阵,所需要的不是别的,正是无量元力丰沛的血脉。

这一切,就回到了七煞魂碑上的仙人演武来。

所谓仙人演武,正是老暴兕处心积虑弄出来的,每逢玄阴月,正是七煞魂碑禁制最松之时,他便催动秘法,幻影与七煞魂碑之上,吸引群兽汇聚,引诱其相杀,而吸其血脉。

到得后来,机缘巧合,有人族修士,偶然在玄阴月,遇此奇景,便以为仙人演武。

渐渐到后来,便约定束成一般,在玄阴月,引发血战,激发鲜血,来催发仙人演武。

老暴兕自然猜不到自己的秘法,被人作了仙人演武,却是知晓只要每三年的玄阴月,这七煞魂碑禁制最弱之时,催动秘法,必来能量丰沛的鲜血。

老暴兕便是凭借这数百年的鲜血积累,于火云山洞窟内,一点一滴的布阵起了传承中的秘法。

今次,更是得益于明神宗等人为谋害许易,在演武场上演了大屠杀,血流成河之下,老暴兕彻底吸足了血量,完成了空间秘法。

原本,以老暴兕的传承秘法,该当是传送入他的家乡。

恰巧,宫装美妇夏星光,为搜寻夏子陌的下落,驱驰万妖,开启星空隧道,两下的空间之力相互搅动。

老暴兕竟被传送到了神殿最下一层。

而又由于老暴兕的超绝修为,超出了此界的存在极限,天空之上,正氤氲着阴劫。

老暴兕的经历汇总,坎坷得不像话,幼年遭擒,耗费千载光阴,万般心思,三百年心血,好容易布成大阵,结果好死不死撞上夏星光搅合,使得他的阵法所受空间之力不匀,将他传于此地,眼见便要经受阴劫。

好在多年的困难,蹂躏了暴兕的神经,虽遭剧变,处变不惊。

很快,暴兕收回了远眺的视线,四下打量所在,至于神殿之内的诸人,却丝毫不入他眼,虽然这些气息都算得强大,甚至最强的几位,都能和他那爱子差相比拟了,却依旧入不得他的法眼。

掠过众人,很快,暴兕宽广额前的那对红灯笼,照到了雪紫寒处,霎时,那对渗人的红灯笼摇晃起来。

“界牌,星空隧道?还是变化的星空隧道,天不绝不老夫。”

暴兕自说自话,兴奋地落于地面,四根粗壮如柱的蹄子在地上轻轻刨动,整座神殿都摇晃了起来。

众人循声望去,果见那星空图案,陡然间深邃起来,澎湃的空间之力,开始朝整座大殿弥漫。

“不好,暗山要激活了。”

牧神通呼喝出声,紧张得双颊涨红。

“抓紧界牌!”

许易咬破手指,在身前落下此四字,正对上雪紫寒痴痴望来的目光。

雪紫寒不明就里,却惯性服从,伸手进入星空图案,死死握住两块界牌。

岂料,雪紫寒的这番动作,彻底激活了暴兕。

四根如柱的巨大蹄子,重重踩落,整座大殿剧烈晃动,下一瞬,那巍峨如山的身躯,却如轻烟一般从原地消失。

巍峨的山峰,以排山倒海之势,轰然撞在了囚云阵上。

霎时间,囚云大阵星光大冒,这一记撞击,却比战天子等人的合力攻击,产生的效果还要剧烈。

许易看得亡魂大冒,深知以目前的情势看,这囚云大阵绝难撑过几下,心下焦虑万分,眼见那暴兕催动庞大的身躯,又要落下,他朗声喝道,“战天子,姜白王,梵摩苛,尓辈口口声声除妖卫道,如今大妖当前,尔等怎么当了缩头乌龟,眼睁睁看着这妖孽,将暗山和界牌一并夺走。此事若传扬开来,尔等有何面目立于大越修炼界。”

“小辈大胆!”

“空知搬弄口舌,知甚大意。”

“无知小儿,理他作甚。”

“…………”

六祖心中讪讪,口上丝毫不弱,而这丝毫不弱,却也是对许易,对那暴兕却是不敢置一词。

“轰!”

暴兕巨大的身躯,再度撞上了囚云大阵,哗啦啦,巨大的莹光瞬间冒出,又瞬间星散,暴兕似乎对许易的呼喊,浑身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