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看了看始终不吭声的法兰。
一般人看不出来德拉克鲁斯的炼金造诣到底怎么样，这位应该不会看不出来。
看他俩的表现，就不像是没有打过交道的人。
法兰在德拉克鲁斯面前，过于自在了，根本不不像是面对一个活了十几万年的老妖怪。
他无奈的靠着沙发，这群法师，底牌都藏得足够深啊！
阿德里安和希尔应该都不知道，法兰和德拉克鲁斯有交情的事情。
尤其是阿德里安，看起来就是个没底气的。
至于交情到底多深，这两人看起来是打算告诉他了。
威廉觉得自己运气还真不错，正好找了法兰帮忙叫人。
法兰也好，德拉克鲁斯也好，都不会故意隐瞒他，但有些事，他不知道，可能就会做错决定。
“对了。”德拉克鲁斯想起来什么似的说，“你最近的炼金制品，好像都脱离了你老师的轨迹啊！法兰。”
威廉知道，德拉克鲁斯这是在告诉自己，法兰和他之所以熟悉，是因为法兰的老师。
法兰有个很悠久的炼金流派传承，威廉倒是一直知道，但真没想到，这个传承都能跟德拉克鲁斯扯上关系。
“这些年，看到了一些世界的真实。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元素晶石才是最值得炼金法师注意的东西。”法兰静静地说，“将所有的晶石用精神力分解到最连肉眼都几乎看不到的程度，可以看到很多东西。很多珍贵的材料，需要的也只是，特定的元素组合而已。”
威廉楞了一下，这是个在搞人造材料的大佬啊！
无论多么普通的材料，如果能用人工合成出来，那就能彻底变成廉价品。
威廉瞪大了眼睛，他们时空大佬研究的东西都过于高大上，但也没办法。对于时空之神而言，现在最重要的是弥补大陆的缺陷。
但法兰，可是刚刚接触人工合成的！他一定会从最底层的材料开始慢慢向上研究。
这中间的衍生物，就足够撒拉尔走上正轨了！
威廉转着眼珠子，他得琢磨一下，用点什么方法，让法兰把他的成品都给他瞧瞧。
晚点问问时空之神，看他那边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没。
德拉克鲁斯喝了一口茶：“哦你把你老师那套材料理论，更进一步了啊！看起来很有意思，我也试试。但是，好好的东西，可不能随便毁了。边角料拿来用用也就可以了。炼金，还是应该发挥材料本身的特性。”
法兰笑而不语。
威廉倒是可以理解法兰的做法，当谁都跟德拉克鲁斯一样活了十几万年，什么材料都有呢！
一个是比威廉这种财大气粗的家伙还要有钱的人，需要什么东西都能拿来用。
一个是从底层慢慢爬上来的人，最好每一分都花到刀刃上。
威廉觉得，幸好自己遇上的是法兰这种。
德拉克鲁斯，一般人撑不起他的消耗。
似乎看明白了威廉的表情，德拉克鲁斯无所谓的摇摇头。
“所以，我也不给别人做东西啊！”德拉克鲁斯笑了笑，“我做出来的东西，一般是材料自身能到达的顶峰。而法兰他们，总希望能把材料所有的能力都发挥到极限，最好能超越材料本身的阶层。
但这样做，无论是什么材料，最后都得面目全非，我不喜欢。
法兰的老师，是我一个学生传下去的派系。
我那时候告诉他，炼金是为法师服务的，而不是反过来，他不愿意。非得去研究材料的基础原理，果然出去独立建塔以后，连传奇都没到。
我有时候回来，就会关注一下他们，没想到的是，虽然一直没有传奇学生，连魔法塔都没保住，居然传承下来了。
不过法兰那个老师，是最不像话的一个，年纪轻轻就死了，才活了三百多岁。
我发现他们的信物又换人了，就去看了眼。
那时候，正好这孩子在游历，日子过得很有趣，能力也真是出类拔萃。
就是挺可惜的，学他们那套东西。跟着我的话，早就传奇了。”
“除了吃了我做的饭，自称是我老师的先祖，说了一下自己是法师协会的高层，常年在星空待着，虽然有事可以找你求助，但基本找不到你人。你还做了什么？”法兰冷笑道，“等到诱惑我改流派没成功，就迅速消失了。”
“我也没想到，有一天，我和人谈判的时候，我学生的传承人，会站在我的对面啊！真是太让我难过了！”德拉克鲁斯满脸遗憾的说。
这就是个活太久了，已经什么都不在乎的戏精。威廉下了判断。
不过这才是法兰，会把自己珍藏的茶拿出来款待这位会长的原因啊！
威廉就觉得，法兰也对他太好了点。
要不然，就算是需要招待，也顶多是拿阿德里安做的那种，他可不信，法兰储物戒指里会没有。
“到了传奇的时候，看到法师协会的资料，我可真是被吓到了！以为是长老的人，变成了会长！”法兰冷笑，“怪不得，我们流派的信物和法师协会的标志很像。”
“你这种从小就一本正经的人，再吃惊也还是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德拉克鲁斯不在意的说，“不过算你聪明，知道怎么用那个徽章联系我。”
“也就是说，谁都不知道，会长先生在哪里？”威廉听到这里才反应过来。
他本来还担心，有人看到法兰去找这位德拉克鲁斯呢！结果人家两个人，有自己的联络方式？
“当然，否则我早就走了，还在这里喝什么茶。”德拉克鲁斯手指微动，将法兰留在桌面上的小罐子收了起来，“我相信这只是你为了方便，弄得小茶罐。这点不会都不舍得给我吧？”
法兰无奈的笑笑：“这两个里的茶是我学生阿德里安做的。没有希尔的好，但是量大。”他拿出了2个漂亮的罐子，足有20公分高。
德拉克鲁斯笑着收起来，然后丢了一个小盒子给法兰：“给你的学生。我可不会白拿小孩子的东西。”
威廉看着这两个人的交流，低下头寻思：他以为是自己很有本事，把法兰拉拢到了撒拉尔。
但看来，法兰是不是早就知道，德拉克鲁斯不想要这个法师协会了？
他俩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上次，德拉克鲁斯留在大地上，准备帮忙对抗精灵半神的时候吗？
威廉左想右想，还是不甘心，直接问了正在交流的两人。
法兰看了眼威廉：“我只是知道，会长先生，根本不想管法师协会的任何事，所以做出的自我选择。撒拉尔的作风让我看的更顺眼。
我可不知道，他已经打算彻底废了法师协会了。
谁能想得到呢？”
“我也是刚下的决心啊！恶魔都带进协会本部了，太脏了！想想都有点恶心。”德拉克鲁斯无奈的笑笑，“否则，我也不愿意自己十几万年的心血就这么没了。
法师协会所在的城市，也是我花费了十万年的时间，慢慢改建出来的啊！
想想就觉得可惜，那么多东西呢！
不过也无所谓。
正好试试我构造了那么多年的法阵能有什么效果。
当然，要不是国王陛下这边给我的底气，我也不会就这样放弃了。
我只会随便他们，去玩他们的游戏好了。
如果世界真的要毁灭，法师协会还有很多受过基础教育的孩子呢！他们总是无辜的，我会把他们一起带走。
不过我虽然知道恶魔的事情，但真的不太清楚他居然有个半位面。
唉！也是几万岁的人了，头脑居然这么不清醒。
真以为深渊有人类存在，他就能活得很好？
幸好国王陛下通知我，要处理一个半位面，可不是那么轻松的。
本来以为只要炸一下就好，结果还是得自己动手。”
威廉看着把放弃无数条人命，说的这么轻松的德拉克鲁斯，再一次深刻领会到，活的太久的人，除了自己在乎的，根本不会有其他感情。
但既然德拉克鲁斯心里有数，也知道是哪个副会长搞事，他就不打算多管闲事了。
“你们这些孩子，大概觉得我太冷酷。”德拉克鲁斯笑起来，“但是你看看贵族之神，他刚刚成神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性格。
等到升上星空久了，他也就很习惯只关注人类总体了。
至于单独的个体受多少罪，死多少人，他也不会在乎。
活的久了都一样，印象不深，就忘得差不多啦！
你看，在你而言，贵族之神不也是可以原谅得嘛！
在我心里也一样。
就算滑入邪恶阵营，但只要还认同自己是一个人类法师，我就不会觉得他不可饶恕。
但恶魔可不是一回事。那种肮脏的东西，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威廉没吭声，贵族之神的确制造了很多混乱，杀孽。但在人类这个种族上，却错的不多。
他也知道，如果那些被贵族之神坑死的人，真的地下有灵，只会诅咒他永不超生。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付出代价就能重回神位。
不过威廉自己也明白，他可以重新给予贵族之神认同，还是因为，他对这个世界的人类，并没有同类的感觉。
他做事已经尽量将心比心了。
但尽量这两个字，其实就证明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