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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8章:自损八百

殷怀玺这缺德又阴险的玩意儿,算计人是不看人,不看脸,更不分地点,距离远近。

这不,前不久才算计了内阁一把。

这天下恐怕还没有他算计不了的人。

殷怀玺笑了:“与氏族交恶,这才是狗皇帝最想看到的局面。”

只是闲云先生还有疑问:“与氏族交恶的方法多的是,东宁王没必要选择最坏的一条,他这样做是别有所图?”

殷怀玺不答反问:“你觉得东宁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闲云先生略一思量:“从他当年献匕一事看来,此人谨小慎微之甚,足见野心之盛!”

殷怀玺颔首:“不错,李其广被铲除,氏族被打得七零八落,再多的野心,也不是最好的时机,若能趁此机会取信于当今皇上,山东则唾手可得,若能得了山东,将来又何愁没有起事的时机?”

东宁王的目的,是想撑控山东。

闲云先生一听就明白了:“你是说,东宁王不惜自损名声、德行,废氏族祖宗法典,表面上是为了让皇上放心,最终目的是为了取信皇帝?”

殷怀玺笑了:“连你都明白,废人祖宗法典,是损阴德的缺德事,皇上他会不明白吗?此一举动,足以让本就对东宁王有几分信任的皇上,彻底打消对他的所有怀疑,一个声名有损,不得人心的藩王,对他还有什么威胁呢?”

闲云先生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凡殷怀玺算计的,就没有出过错漏。

殷怀玺继续道:“连梁州的梁王,都为了向皇上表忠心,不惜将世子都送进京里,东宁王又怎么可能坐以待毙,不借机向皇上表忠心呢?”

天子最在意的,往往是藩王表达出来的忠心有多少份量,自损名声德行,这诚心简直不要太够了,梁王送来的世子,都不如东宁王棋高一筹。

闲云先生皱眉:“这是还未伤敌一千,就自损八百的招数。”

殷怀玺笑了:“自损八百言过其实了,世人皆道纣王残暴,荒淫无道,但儒家孔圣人门下,有一位叫子贡的孔门弟子,有过这样一句话:纣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恶居下流,天下之恶尽归焉,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呢?”

闲云先生忡怔良久:“纣王之残暴,远没有传说之中的那么严重,不过是成王败寇,所以天下所有恶名,皆归于他一身。”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殷怀玺,自从认识了殷怀玺之后,他时常觉得,自己“圣贤”,“大德”这样的名声,是浪得虚名。

殷怀玺意味深长道:“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弑兄逼父亦能成千古明帝,损阴德名声,这又算得了什么,认真,你就输了。

闲云先生也懒得再提这糟心的事:“三司会审也告一段落,只待李其广,及氏族一干余孽审理明白后,皇上就要下诏,为幽王正名,想来过不了多久,京里就要血流成河,尚阳堡流放的路上也要尸横遍地。”

从去年秋闱,一直到现在,京里头风风雨雨,就没消停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殷怀玺掠过这话题不提,只淡声道:“再过一段时候,皇上会派常宁伯前往幽州,以防狄人兴兵作乱。”

闲云先生听得一愣:“押送长兴侯进京之前,皇上已经派了能征善战的武将前往幽州,因何还要派常宁伯过去?”

这才想到已经到了十月底,往年每到这个时候,狄人都会到北境边城,烧杀劫掠。

殷怀玺垂眼:“山东一战,常宁伯为副将。”

闲云先生顿时反应过来:“皇上已经决定了,让你承定北王的爵位,镇守幽州,主幽州战事,让此次与你颇为合拍的常宁伯辅战,如此一来,你也用不到我在皇上面前陈情了。”

殷怀玺最初的算计是,待山东战罢,皇上为幽州兵权忧心之际,会安排人在皇上面前进言,请他进宫为殷怀玺陈情。

普天之下,都知道他是野云野鹤,不在朝堂,不谋其政,便是与殷怀玺是旧识,但没有利益上的牵扯。

加之他有圣贤之名,皇上本就对他十分推崇,他的话更容易取信皇上。

届时皇上一定会听取他的意见,将幽州交到殷怀玺手上

眼下倒是不必了。

殷怀玺“嗯”了一声。

皇上能这么快下决定,还是多亏了小姑娘哗然取宠的“造势”之举,虽打乱了他的计划,但也无伤大雅,省去了不少麻烦。

闲云先生转而又道:“对了,宋修文一案,你怎么看?”

他倒是没想到,殷怀玺的手已经伸到江南去了,江南群狼环伺,殷怀玺要动江南,不亚于捅了狼窝。

殷怀玺的目的在北境,不在江南。

殷怀玺似笑非笑:“宋修文一案不是重点,重点是宋修文倒台之后,宁波、绍兴、台州三郡沿海战事该由谁主理,浙江都司佥事,并参将一职该由谁来填补?”

这是实打实的大权。

正巧,他也很感兴趣呢。

闲云先生好奇地问:“你觉得谁有资格填补宋修文的缺?”

殷怀玺笑了:“非叶寒渊莫属!”

待狗皇帝下诏,恢复幽王宗庙之后,叶寒渊首当其功,皇上格外开恩,让他填补宋修文的缺也是理所当然。

闲云先生打了一个激凌,猛地端起茶杯,仰起头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他需要冷静冷静。

第二日,李其广及山东大小氏族余孽,被判一个月后问斩。

山东一事也算告一段落。

便在这时,远在“幽州”的“周令怀”,终于回府了。

虞幼窈是大喜过望,早早便去垂花门前等着,一直到了隅中,周令怀的马车,才“哒哒”地驶进了府里。

马车才一停下,虞幼窈已经迫不及待地拎着裙子,踩着小凳上了马车,掀了马车帘子,往马车里瞧。

四目相对,周令怀目光幽邃。

“表哥!”虞幼窈眼眶一红,看着坐在马车里的表哥。

表哥一身玄黑色麒麟金线纹直缀,四个月没见,他似乎瘦了一些,似乎又挺拔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