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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惹了小姑娘恼怒

回了窕玉院,许嬷嬷便命人摆上了茶水、点心、果物等,瞧着比安寿堂里的还要精致一些,桌上都摆了一个满满当当,可见是一早就准备好的。

虞幼窈亲手端了茶,奉给了谢景流,笑弯了眉儿:“三表哥,这是我自个做的药茶,你快尝尝怎么样?”

谢景流收起折扇,笑着接过了小表妹端来的茶,一闻顿时茶气清冽,入了神窍,幽幽莲香,沁人心脾,他喝了一口,便觉得神清气爽,仿佛一路舟车劳顿,也减轻了许多。

他笑道:“表妹可是长本事了。”

虞幼窈声音温软:“这茶我做了许多,外祖父、外祖母、大舅、大舅母、二舅、二舅母、大表哥、二表哥……”小姑娘声音软呼呼地,一边说着,一边点着嫩生生的小指头:“每个人都有呢,不光这个,我还做了不少养生的药香……外祖父,外祖母年岁大了,便是身子好,也该多调养些身子,府里头生意做得大,舅舅舅妈们也免不得辛苦操劳,也该多养些身子,表哥他们……”

字字句句,全是对亲人的挂念与孝心,谢景流唇边的笑意愈深,冷不防拿了折扇,轻敲一下小表妹的头。

“呀!”虞幼窈捂着也不怎么疼的额头,一脸哀怨地瞪着三表哥:“三表哥,你干嘛打我呀,很疼的。”

他使了多少力道,自个不清楚么?谢景流笑着:“小小年岁,脑子里怎就尽操心起这些?就不问问我,这回过来给你带了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哪像个半大的姑娘?简直跟个小老婆子似的。”

说到这里,他眼神深了又深。

他跟着商船进京也有三天,没急着上虞府,也是因为头一次过来,就事先打听了虞府里头的事。

当家的主母病了,不能管家,却让一个半大的孩子帮忙管家,虞老夫人是祖母心慈,为孙女儿筹谋铺道儿。

可窈窈半大的孩子,就要像一个大人一样忙着操持家里,便是有祖母护着,在府里头的日子也不是那么自在。

他也有注意过杨氏,表面上瞧着是大方得体。

可与他说话时,眉毛不自觉地上挑,眼神儿也吊了几分,客气摆在了脸上,说在话里头,可这轻慢不屑的态度,却是见微知著。

也见得这个继母是个什么玩意儿。

不过想来也是,姑母去世百日,虞宗正就迫不及待把人迎进了门子。

对外说是,虞老夫人年岁大,没精力照料还在襁褓中的嫡长女,再加上窈窈早生了一些天,实在令人担心,唯恐轻疏了去,家里不能没有主事的人,因为娶的是虞宗正上峰家的庶女,首先都察院那头也不好多说了,外人虽然觉得仓促,难免会生出一些揣测,可大理上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饭后余谈几句便罢了。

可谢府却是心知肚明,这话也就糊弄外人。

谢景流眼中掠过一丝嘲讽。

虞大老爷怕是一早就与这杨氏女勾搭上了,虞兼葭也不是真的早产,所谓的世代书香,却是一屋子腌臜玩意儿。

虞幼窈眼眶微涩,眨了眨眼睛,将眼里的涩然掩去,不满地撅嘴:“三表哥,哪有你这样说人小老婆子的,敢情我孝顺长辈,还孝顺错了?”

从前父亲嫌弃她不晓得轻重,不懂事。

祖母倒是不嫌弃她,可也希望她多学些规矩,还请了许嬷嬷进府。

也只有外祖父他们,待她才是一片赤诚,才会认为,她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的,这个年岁,该想着吃喝玩闹。

恰在这时,一阵轱辘声响。

虞幼窈一转头,就见了长安推着表哥过来,连忙说:“表哥,你说,我到底哪样像个小老婆子了?”

周令怀表情微顿,想到小姑娘也时常说他像个“小老头”似的,这下风水轮流转了,莫名就有一种喜感。

但小姑娘爱面子,可真不能笑了去,惹了小姑娘恼怒。

周令怀摇摇头:“表妹也不到十岁,半大一点。”

谢景流挑了挑眉,瞧向了周令怀。

半大的少年坐在轮椅上,一身玄纁黑直缀,显得庄重,透了雍容矜贵,端是风华内敛,气度深藏。

除了虞老夫人,表妹鲜少在信里提及府里的人事,上次在信中,却写了不少表哥的话。

在安寿堂,谢景流就特别注意周令怀。

似是感受到谢景流不加掩饰的打量,周令怀抬眸。

两人的目光一碰,虞幼窈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大对,转头瞧了三表哥一眼,又回头看了表哥一眼。

于是,连忙开了口:“三表哥,这是我表哥周令怀,打幽州来的,这段时间对我一直十分照顾……”

小嘴儿叭叭地说,表哥身子不大好,每日却还要特地抽时间上窕玉院,指导她练字,课业,琴艺,还斩了青桐的阳桐之木,要亲手给她斫琴,之前还送了香扇……

好像生怕旁人不知道,表哥对她有多好似的。

周令怀听得啼笑皆非。

可谢流景的心情就不大美妙了,折扇轻敲着手心:“半大一点就学这么多东西,哪还有时间玩儿?”

小表妹话里话外,都透着对周令怀的亲近,喊周令怀表哥,喊他三表哥,他在谢府排行第三了,就不能是“表哥”了?

他是真没想到,小表妹在虞府里过得还是这样的日子,心中难免对虞府不喜,难免就迁怒上了周令怀。

虞幼窈到了嘴边的话,也嘎然而止了,可瞅着三表哥沉了脸,也不敢多说,连忙瞧着周令怀,介绍:“表哥,这是我三表……”

话没说完,却让谢景流一折扇敲到额头上:“叫表哥!”

周令怀轻抿了唇,目光瞧着谢景流拿了折扇的那只手,却是十分刺眼,眼底也不觉掠过一丝划暴戾。

被轻敲了一记的虞幼窈,也是不疼,可她打小就娇气,便是与许嬷嬷一起学东西,吃了不少苦头,这娇气的性儿,也改不了了。

她捂着额头,眨了眨眼睛,瞅着谢景流,瞳仁儿就跟浸进了水里的黑玛瑙一样黑亮。